那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仍是紧紧地盯着对面那家包子店的主人看。他在干嘛? 我紧邻包子店门口的窗户,紧盯着那熹微时分的雾气。雾气愈发的浓了,传来微微寒意。 “客人家,您的包子。” 一声洪亮,惊动了正在思忖着的我。 我转过身,一如既往地付了钱给老板。 老板拿住钱,将那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我道了声谢。老板接着用他那已经多次未洗的布满污垢的毛巾,擦去了头上满满的汗珠。 我有些怀疑,我的包子能不能去品尝呢?只见老板转身出了店门,将龟裂的双手,伸进户外满满的冷水里,用力搓洗。 我向老板打了个招呼。老板过来了。 “老板,您的双手没事吧……”我紧紧地盯着老板的红肿的双手,布满褶皱的双手,现已吸足了水分,微微地闭合了。 “没事……”老板笑盈盈地对我说,“你们能吃饱就行,以后常来哦!”话音刚落,老板又钻进了厨房里忙活起来。 我扭过头,看着那个紧盯着老板的可疑“鸭舌帽”。“鸭舌帽”还是一直盯着老板,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我再去盯着老板,他还在那里忙个不停。 我又知趣地扒自己的包子。包子很嫩很香,传出的热气与寒冷的雾气交融,在桌旁的窗户边,形成了一滴两滴的小水珠。 但这不能妨碍我的视线,我又抬起头,警觉地盯着”鸭舌帽“的一举一动。”鸭舌帽“正将自己的双手,用力掰着关节,然后又盯着老板,露出了笑声——不响,却能听得到。 老板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暗中的这一双眼,仍是谈笑自若。我为老板所感到隐隐担心。 我又将老板叫了过来。老板笑呵呵的问道:”什么事?客家?“ 我将那个”鸭舌帽“告诉了老板。老板仍是呵呵地笑道:”没事的……你别冤枉了他。他应该是想吃我家的包子,可是身上没钱……没事,你身为警察,就是太敏感了……保持一颗平常心,多好。“ 老板又回到了厨房里,继续劳作。那个”鸭舌帽“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 我越发的担心了,万一是个恐怖分子的部下,那可就…… 让我担心的是,”鸭舌帽“站起来了,拿起了电话,紧张地按下几个键。同时,老板不知怎的,可能是地上水滑。老板滑倒了。 老板还是沉沉地抱起头,一句话也不说,出去了。只见地上一地血,延伸到店外。 ”你跑不了了!“那个鸭舌帽男人大声喊道,紧接着,呜呜的警车声此起彼伏,刺破了天上沉闷的云朵。路人们一个一个地聚集了过来。 紧接着,男人又摘下鸭舌帽。咦!他是小李!小李紧接着说道:”给我拿下!“ 我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店外。 ”你们做什么!小李!你干什么!你们快放开他!“我吼道。 小李冷笑:”局长,你先别急着布下命令!先看看他是谁吧!“ 老板迅速被五花大绑,但是他没有反抗,只是沉稳地看着一切,正如他说的,以一颗平常心。 ”他是老手了!“小李不知怎的,在我身边,耳语道,”他就是‘神偷手’啊,阿金!“ 阿金!怎么可能!那个”神偷手“怎么消失了这么多年,又重出江湖!我不相信那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如今成为了这幅模样! “走过来。“我对着老板说道。老板笑了,伸出他的手,又出现了鳞片一般的手。 ”小心啊!局长!“小李神经质地冲过来,将我推到了一边。突然,面目和善的老板换了副模样,咬着牙齿,掏出了菜刀!明晃晃的菜刀在他勤劳的手中好像格格不入。 路人惊慌失措,四散逃开。 小李大声叫道:‘狙击手准备!啊啊啊啊啊!真是负隅顽抗!险些害我局长性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场景严肃,子弹上膛。狙击手严阵以待。 万千枪口盯着老板的头颅。老板挥起刀,那明晃晃的菜刀。 砰砰砰!枪声响起!我并没有意识到,老板却拿起菜刀,刺向自己的喉咙! “我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可怕……”老板紧紧地拿起菜刀,菜刀已经割进了他的喉咙!血流了出来,流了一地!那个血的路迹又拓宽了,流到了马路上,显现出斑驳的血红色彩。 “不!”我疯了一般冲向老板,他的全身被打穿,弹孔遍及都是。它们一并在流血,它们想害了老板性命!我不要让这样的事发生! 我哭着叫道:“不!是我们害了您啊!” “不是,是我害了我自己……你们……”老板虚弱地说道,他的嘴里迸溅出了一股鲜血,红红的。 小李看了看我,笑。突然,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锃亮的手枪,对着我。 “小李,你……”我意外地叫道。 狙击手们又将枪口对准了小李。看来小李没有买通部下。刚才可救了我的命的人!怎么…… “你们!放肆!敢将枪口对准我!信不信我崩了你们所谓的局长的头!“小李很有威严似的吼道。 狙击手们犹犹豫豫地放下了枪。 ”你!别动!“小李朝我吼道。我以冷眼相对。 ”你还挺桀骜不驯的!信不信我的枪子,给你饱吃一顿!“小李冷笑着的吼道,”还有你!你差点破坏了我的计划!你真该死!“小李用那锃亮的手枪对准了我,连开了几枪! 我闭上眼,期待着那子弹打进我的胸膛,爆炸。昔日,处决了这么多罪犯,不知他们面对着剥夺生命的工具的觳觫!现在报应来了…… 一片黑暗。 只听了枪声了无,便听到老板的哀号与小李的狂笑,我并没有什么事,还活着,还能听到一贯的心跳声。 那么…… 又一阵枪声响起,小李的狂笑终于结束。 一阵晨风拂过,冷冷的。刺激的火药味被吹散了,只看见不断吐血的老板与小李。 我紧紧地抱住了老板,此时的他身上又多了两个弹孔…… ”老板……我……对不起你呀!“我还是抱着老板不住地哭着,泪水与血水的混合,我只看见血与泪,向那高山不住地流淌着,仰之弥高! ”没关系。我差点让你遭到杀身之祸……我……“老板虚弱地说道,他的眼睛快睁不开了! ”你们快过来!快点把老板送到医院去!“我朝着正愣在那里的狙击手们大声地吼道。 ”不用了……“老板最终还是闭上了他的双眼,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仰望天,忍住泪水。天上的太阳已经出来了,那赋予着生机与活力的阳光,映照着这条血与泪的圣路!圣路通向美丽的大山,仰之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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