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声淅沥,杯中甘茗飘香。 雕镂着古朴梅花纹路的茶壶逸出缕缕白雾,茶壶一倾,茶香顷刻弥漫于空中,久不散去。而这梅花、茶壶、雨幕便在这丝丝甘醇、悠悠茶趣中交织着,渲染成一幅丹青。 十岁那年的夏末,绵绵霪雨总在时疏时密地落着,像是织在心上,很压抑,很阴郁,我便常碎碎抱怨这恼人的雨。 见我烦躁,爷爷让我听他拉胡琴。 泡上一壶清茶,他就这么坐在吱吱呀呀的木椅上拉起胡琴来。 爷爷从容不迫地拉着,仿佛迎着雨点,和着雨声,绵绵情愫萦绕其中。我已不是头一次听爷爷拉胡琴了,却未曾发觉这琴声是如此宛转、悠扬。 在一片舒缓、朦胧中,我嗅到含苞欲放少女之梅的那股探春气息――既惊诧,又羞涩,还带着些许好奇,好似在默默等待着,等待着星点晨曦暖暖地洒在她身上。 这是一曲爷爷最拿手的《梅花三弄》。 亮音渐渐高扬,旋律亦渐渐激越,但又时时把握住分寸,音色亮而不丽,旋律激而不烈。我眼前仿佛出现了盛开的傲骨红梅,她把整个冬天积攒的力量惬意地喷发挥洒,用生命的活力装点着严冬。这溢着傲雪凌霜般清冷幽芳的梅花,把整首曲子带向了巅峰。 爷爷脸上的皱痕仿佛随着这梅花舒展开来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弯弯的,就像弯弯的月亮湖。 茶越冲越淡,雨越落越大。几年后的我,想起这曲余音绕梁的《梅花三弄》,想着远方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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