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你,千年的我,三生三世,永生永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为了和你一起的岁月,我在佛前等了五百年,只求可以再次遇见你,可以再次爱着你。--题记 前生 茂密的树林,千年如一日,幽深的山中,树木成林,悬崖峭壁。他看着她,百年岁月,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看着她,已经近千年了。他是仙,在她的对面的山崖上,他的真身是一棵松树,在她开始收集天地灵气修炼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幻化为人形,但是,近千年了,他哪里也没去,只是在对面的山崖上看着她,用一种很温柔的眼神。 世间一千年,在他的眼中似乎很平淡,他从来不会笑,只是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他叫殇,她叫落。 他是那么的挺拔,英姿飒爽,山间有很多修炼的仙子总是喜欢在他的身边,可是他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千年如一日在修行着。她是一棵山樱,不够美丽,比起山中的芍药仙子逊色太多。可是,她是唯一一棵离他最近的树,他和她之间,隔着一个山谷,很近,却很远。她以为,只要这样一直看着他,便已足够。 直到。 她终于可以幻化为人形的时候,直到那天晚上,她终于吸收完最后一丝月光,慢慢的,幻化成为人形。她早已经听说,人间的美丽纷繁,她很想到人间去,看那些向往很久的风光。 “终于等到了。”是他,她抬头一看,一袭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笑容震人心魄。 她只是痴痴的看着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原来,他笑起来是这么好看,原来,他的身音是这么的好听。 他看着她的样子,又笑了,笑容如春风般荡漾开来,那一刻,永远的刻在了她的心中。 他带着她,离开这里,去人间。要真正的修成正果,必须要去经历劫难,积德行善,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她调皮的踏着他的脚印,每走一步,就痴痴的一笑。 他告诉她,去人间,切不可以害人性命,不然将会遁入邪道。她依旧只是痴痴的笑着,知道了。可是,她却是杀生了。他和她,只有几年的岁月,这样形影不离。 那个女孩子,在深夜里尖叫着,用尽一切力气反抗那个满身酒气的坏人,但是世人尽然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夜里,尖叫声,衣服破裂的声音,男人放肆的笑声,还有女子凄惨的哭声。他听到了,可是他丝毫不为所动,她听见了,出手了,凡人的身体哪里禁得住她的一掌。她没有后悔,只是帮着那个女子穿好衣服,让她离开这里。 她的手上站着血迹,笑着对他说,殇,从此,要分开了。 她第一次流泪,殇,你从来都是这么冷漠吗?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但是你从来都不为所动,是人间太黑暗,还是你太过冷漠。我不知道你在乎什么,不知道你想什么,不知道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每当我看到你冰冷的脸,我就忍不住心痛,我是多么想你开心一点啊。现在这样也好,我不后悔,即使是坠入邪道,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在乎的。 她转过身,泪一直流。殇,我好喜欢你,从我看的见东西开始,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最想看到的是你,想念的是你。这几年的日子,我很开心,但是,你只笑过一次,就那一次,为什么你那么吝啬你的笑,为什么? 原来,她是在和自己生气吗?她离开的路上,还落满了她的泪,或许还有对他的恨,恨他为什么这么冷漠。 千年了,难道,你还是不懂,我是多么深深的爱着你吗?落儿。 他来到佛前,跪着,不知年月。花开花落,时光流逝,直到佛睁开了他的眼。佛摇着头,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我愿以我千年修为,换她重生的机会。 佛说,早在千年前,我就看着你,你本来可以修成正果的,但是,却又放弃了这个机会,只是为了傻傻等待她吗? 恳求你,给我这个机会,让她重来一次,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再遇见她,可以再陪着她,不求千年百年,哪怕一瞬也好。 也许再来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呢?你又何必执着? 他流泪了,直到她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我什么都不在乎,那是因为我只在乎她一个而已,其他的在我眼中,都微不足道。佛,我只求你,再给她,再给我,一次机会。 佛摇着头,为何所有人,都这么看不透。 二世 他等待了百年,等待她转世为人的时刻,她的真身还在他的对面,只是已经是一棵普通的山樱,没有灵魂。他又这样看着她百年,这一次,他的眼中含着痴迷的泪水。 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荡漾,是她,是她…… 他离开山中,来到人世。落儿,你在哪里? 长安大街 人海中,他着急的寻找,那笑声,和她一样的笑声。一转身,一袭白衣映入眼帘,她,一样的样貌,一样的笑容,一样的欢乐,那一刻,他似乎得到了全世界,落儿,终于等到了。 她没有发觉他的存在,只是在人群中欢乐的笑着,对周围的事物充满好奇。落儿,千百年了,原来只有你的笑,才是我一生最珍惜的东西。 她突然感觉有谁在看着她,一转身,那熟悉的脸便出现眼前,那一刻,她的脸上逝去了笑容。她转身离开,泪水悄悄落下。 他突然愣在原地,落儿,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是邻国的小公主,是远嫁长安和亲的公主,她叫碧落。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怎么可能不记得你,殇,可是记得又有什么用呢?我和你,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刚刚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是多么想扑进你的怀抱,和你离开,但是,今生的我,有了太多人世的牵绊。我要远嫁长安,做皇帝的妃子,换取我国的安定和人民生活要的财富。而你,是应该要回去深山,继续修行的。或许,我们一开始,就注定不可相交了。 “珠儿,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哥哥他们该担心了。” 绿衣小婢女长长吐了一口气,公主终于要回去了,被发现的话,就惨了。 落儿,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可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的强烈的跳动呢? 皇帝寝宫 她着一身嫁衣,端坐于榻前,沉静,优雅,落儿。我这么可以放弃你,我等了千年,才可以再次遇到你,怎么可以放弃你?他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外面的世界喧嚣繁杂,而在这个寝宫内,只有他和她,只听得见她的呼吸声,平静,然后凌乱。他看到,她的泪珠,一直往下落,不停。 “落儿。”他站在她面前,轻轻呼唤她。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扑进他的怀抱,是喜是忧? “为什么,你要来,要让我记起前生的回忆,我本来忘记了,全忘记了,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她的凤冠她的霞帔都散落了,只有一个最真实的她,那些重负都已然丢弃。她是不安束缚的女子,但是为了国家,不得不远嫁他邦,原本她已经放弃一切,准备余生就这样毫无知觉的活着,但是为什么上天要让我再遇到你,为什么?殇,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未忘记过你啊! 她在他怀中哭得放肆,错过这一次,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还可以与你相见。可惜,我现在已是凡人之身,而你,是仙。即使我们在一起,又可以有多久时间,我的生命在你的生命中,显得太过短暂。对不起。 “落儿,为什么?” 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眼角是迷离的泪光,为什么,你要选择离我而去,落儿,你可知我等了你多少年岁了吗?你怎么可以这般残酷的离开? 她却笑了:“原来,你哭起来是这个样子啊?”她拦住他的手,“不要救我,没有用的。” 他的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殇,不必强求。落儿已经足够了,得到的,已经很多了。”她的笑容依旧美丽,只是渐渐逝去了。 一个女子,在榻前,哭的厉害,珠儿。 她拿起碧落的衣裙,穿在自己身上,“带她走,带公主离开这里,”她强忍着泪水:“公主一生喜欢自由,怎么可以让这里束缚住她的灵魂,你带她走。”她跪在地上:“珠儿没有这个福气,可以再侍奉你了,公主。” 山樱树下 她的身体冰冷,在他怀里,笑靥如初。月升,他的泪渍残留。他看着她,笑了,“落儿,等等我,下一世,我愿为人,与你共度哪怕短短数十载,足矣。” 月光下,两个人,形体俱散。 佛看着这一切,只是轻叹一口气,来世,又会如何,世人,何苦强求? 三世 他第一次睁开眼,没有哭,而他旁边,一阵响亮的哭声,久久不绝。泪,却一直不停的落下。 抬头,一张淡如莲花般的素颜,那是他今生的娘,她看着他们,笑颜如花。前世的记忆还在他脑海中,一阵响亮的哭声从他的喉咙里放肆的出来。 “真是福气啊,老爷,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男孩是哥哥,哎呀,一双孩子可是清秀的很啊,长大了肯定是俊男美女呢!”稳婆的声音在他耳边萦绕,此时此刻的他,看着她,她放肆的哭着,难道,你已经没有前世的记忆了吗?落儿。 一个军人衣着的男人走过来,看着他们,将一双孩子抱在怀里,大笑着,是今生的父亲吗? 佛,为什么这样安排? 这样的我,又可以做什么呢?你会不会太残忍? 二十年,在你的眼中只不过是弹指一瞬,可是对于我来说,是怎么样的辛酸凄苦,你可知道吗? “哥哥。”一个白衣女子朝着他奔过来,仍掉手中的女红,扑进他的怀抱:“你终于回来了。”一行人看着这对兄妹的亲昵得过分的行为,都觉得很奇怪,但是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南宫将军才二十岁不到,已经位极人臣,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征战南北,成为一个驰骋沙场的将军,在朝中举足轻重。而这个像极精灵般的小姐,更是待嫁为妃,之所以二十岁还未入宫,是为了给三年前为国捐躯的老将军守孝,等到三年期满,南宫家便是皇亲国戚,位高权重。 “落儿,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孩子气?”他将她放下来,回去内厅,她撅着嘴跟在后面。替他脱下战袍,依旧撅着嘴看着他。他眼神深邃,有一股深深的忧愁,虽然是一天出生的,可是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孩子气,一点也长不大。 “过来吧。”她一听,笑靥又肆意绽放,扑进了他的怀抱,安静得像一只乖巧的猫。 “傻孩子。”他用手抚摸着她的发丝,再过一个多月,守孝期满,她就要嫁给当今皇帝,成为别人的妃子。为什么自己的心里,会这么的痛。落儿,知道吗?这一生我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抱着你的时间,但是也是最痛的时间。也好,有他照顾你,我很放心,当今皇帝不过二十三岁,在三年前父亲的葬礼上,甘愿为臣子披麻带孝,谱写悼词,是为全国敬仰的好皇帝,而他就是在那一天,第一次看到了落儿,便有意纳她为妃,如果不是落儿当着全国立志为父亲守孝,他早已将她带进宫中。 这样的一生,也好,也好。 “哥哥,落儿不想嫁给皇帝。”她用手挽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着。语气里是委屈和不满。 “怎么了?他敢欺负你?”他和当今皇帝也算是挚友,一直是跟着父亲学习武艺,私下一直以兄弟相称。他第一次看到落儿的时候,还说他怎么金屋藏娇,藏了这么个美人,他告诉他落儿是他的妹妹,他便决定要纳她为妃。 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提起他有个妹妹,叫南宫落。因为,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是他一生中最残酷的事实。 也好,落儿嫁给他也好,只是,他怕落儿在深宫中,会受很多委屈。所以,他的余生,便是要为了她的安全,好好活着,哪怕没有灵魂。 她在他怀中,没有说话,闭着眼睛,脸庞靠着他的胸膛。知道吗?这是我一生最怀念的时刻,可是,每当想起这一刻的时候,我的心,就痛得无法抑制。 “好了,傻丫头,”他松开她的手,周围的仆人看着,有话不敢说。“为兄刚刚进宫,皇上说今晚要在将军府犒劳三军,事情还很多,先下去休息吧。”她放开手,眼中尽是不舍,一直看着他,不说话。 他苦笑着:“这么大了,不要了吧。” 她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他。他看看周围,所以的仆人都低着头,他无可奈何的看着她,用手撩起她的发,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吻下去。时间,视乎静止了呢。 她蹦着跳着离开了,回去自己的寝房。 仆人们的脸色,还有所有他知道的流言,对于他,都微不足道。这对奇怪的兄妹,亲昵的太过分,与寻常的兄妹太不同了,一直到公子八岁离开家到皇宫陪当今皇上学习武艺的时候,两个人还是睡在一张寝榻上,明明两个人有自己的寝房,但是依旧如此。而且两兄妹至今都为婚娶,小姐是因为守孝,但已经是准皇妃,但是,少爷如今归为将军,又是英雄年少,皇城中的小姐们不惜倒过来提亲,但是不是被小姐轰出去,就是被将军拒绝,这样的奇异举动,不得不让人们流言四起。但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色弥漫。 她坐在他的床头,哥哥,你又喝醉了。她屏退左右,将毛巾打湿,放在他的额头,月光倾泻至榻前,他还是这样,没有一丝丝改变。“哥哥,落儿不想嫁给皇帝。”她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委屈的说:“落儿不喜欢他,不喜欢。” “傻瓜。”他睁开迷离的双眼,“不嫁给他,嫁给谁啊。” 她轻轻的心痛,满身的酒气,为什么,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可以再照顾你。 她将温茶送到他嘴边,他勉强坐起来,睁开眼。月光下,我的落儿,这般娇美,是啊,你早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脸,透着难以抗拒的诱惑。知不知道,每次离开你,前往沙场的时候,我都死去一次,因为我不知道还有没用机会再次看到你啊,我的落儿。 她将茶送到他嘴边,却看到他的双眼迷离,哥哥,你是醉了吗? “落儿……”她没有来得及回答,只听见茶杯碎裂的声音,而她,却在一瞬间倒在床榻之上,那一瞬,她的泪经不住的落下。 他吻了她,那般霸道,不留空隙的占据着她,她悄悄的比上眼,哥哥,哥哥。 月光消逝,他离开她的唇,他看到了她的泪。她哭了,泪水未干。天啦,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她是你妹妹啊,他是你妹妹啊!是妹妹啊…… “呵呵,”他的语气迷醉:“那就不嫁给皇帝,哥哥娶你。” 她轻轻的笑着:“你才是傻瓜。”他,是真的喝醉了,不然,他不会这样做。“好好休息吧。”她起身,却又被他的手臂挽回他的怀里,挣脱不了。 她轻轻的呼唤:“哥哥。”他却已经沉沉睡去。 月光,再次倾泻至床榻前,这样,也好。他的脸上,带着孩子般甜蜜的笑。 再次睁开眼,他看着怀里的这个可人儿,心痛的厉害。他撩开她的发,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够了!南宫殇。”一阵怒号,他转身,竟是他,盛怒的他。 “皇帝哥哥,你怎么来了。”落儿被他惊醒,也吓得不轻。 他坐在榻边,没有起来行礼,也没有说一句话。落儿在他身后,不敢出声。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兄弟怎么样,不顾屈尊降贵,亲自到他寝房内看他,幸好只是他一个人进来的,不然就真的天下大乱了。满室的酒气,他没有在意,他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他想想,也是正常,他还后悔打扰了他,没想到,他却醒来,吻了怀里的人,那个人不是别人,竟是他是妹妹,他的未来皇妃。即使兄妹之间再怎么亲昵,这样的举动,让谁相信,你们连个之间,没有什么。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僵到极点。一个盛怒,一个胆怯,还有一个,在想着什么? “南宫殇,见到皇帝不行礼,是想犯上吗?” 落儿一听,连忙跪在地上,这是第一次,他要哥哥给他行礼的。两个人跪在地上,他的脸一点表情都没有,依旧沉醉着。 “好,南宫将军跪下听封。”他转过身:“来人。”一个宫人拿着圣旨进来,开始宣读。 “南宫将军平乱有功,现封为平原将军,犒赏三军,有功将士均升官进爵,赏赐黄金三万两,天地四千亩。钦此。” “谢主隆恩。” “等等,”他又开口,“传朕旨意,南宫将军劳苦功高,但至今尚未娶妻,朕有意将雅卓公主许配于他,传令礼部,择佳日为将军举行大婚,举城同庆。” 只留下他们两个,没有话。 她将他从地上扶起,依旧笑得灿烂。“好啊,雅卓妹妹好啊,比落儿乖呢,他做哥哥的妻子,落儿很高兴呢。是吗哥哥?” 他什么也没有说,看进去她的眼,笑着的,开心的眼。他一把将她抱住:“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落儿。我是殇啊。” 她笑着:“落儿怎么会忘记你呢?殇……”她突然停顿了一下:“你是落儿的哥哥啊,傻瓜。” 有那么一刻,他的心,划落谷底。 没有等到他的大婚,也没有等到她的大婚,他向皇上请战,带领三千精锐将士,要去南方平乱,收服南方蛮夷。皇帝准战,尽管雅卓公主苦苦哀求,但是两个男人,似乎已经达成某种共识。是人都知道,要收服南蛮,在短期内是不可能实现的,更何况只有三千精锐,而且,其凶险,世人皆知。当你,南宫将军就是在南征的战争中死去的。 “不完成父愿,南宫实难娶妻。”他是这样对雅卓说的,她是个好女子,可是,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他都不能忘记她,即使她是他的妹妹也好。对不起了,雅卓。 他告别落儿的时候,她只是痴痴的笑着:“哥哥,落儿等着你回来,一定哦。” “恩,落儿乖,等哥哥回来。” 他转身,他知道,这一次,骗了你,落儿。对不起。本来以为还可以陪着你,保护你,但是,对不起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以后的日子,在深宫内,也可以护你周全,我可以放心的离开你了。 离她的婚期,还有二十天不到了。 南下。 第一战在是她婚期的前四天,他率军杀向前方,英勇无敌,敌军士气被他的气势震慑,一时无人敢向前。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役必胜无疑的时候,一支箭却准确无误的射中了他的心脏,不偏不倚。他跌下马来,倒在千军万马之中,所有人都被这突然的一击震慑住了,一切转变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首战失利,退军十里,免战。 他微微睁开眼,陌生的脸。皇上,南宫自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你又为何多此一举,换掉我的身边的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他开始后悔了,自己一个冲动的决定,没有想到会牵连这么多无辜的人。只怕落儿以后也不好过啊。 几个出生入死的将士在榻外5米处等待,军医将药敷在伤口。然后让所有人都出去等候,说是要静养。等到所有人都出去的时候,他用尽全身力气勉强做起来,打开榻下的一个匣子。里面有很多瓶子,是父亲留给他的东西。 现在的我,还不能死。刚刚给自己上的药,是沙棘末,本身没毒,但是,配上他床头的龙骨木檀香,却是可以致人死地的。皇上,未免太绝情了。 他用力打开一个瓶子,但是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药丸竟是全部散落在地上。他苦笑着,看来,到此为止了。落儿。 嘴边一阵温热,香舌入侵,还有水和一颗药丸。是谁? 他深深的睡去,胸口的伤痛渐渐减轻,有温热的感觉,营帐里没有了檀香味,他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是一个白衣女子,是落儿吗?他笑了笑,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的她,该是要穿着嫁衣,入宫为妃了的才是。 “哥哥,哥哥……”落儿的声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了才对。可是为什么,这么伤,这么痛。 落儿,落儿。他睁开眼,是她的脸,他笑了,醉了醉了,怎么会看到你,落儿。她褪去她的衣,钻进他的怀里,解开他的衣衫,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生怕弄痛了他。 “落儿,落儿……” 她将头埋进他的怀,“是我啊,哥哥,是落儿啊……” “呵呵。”他却笑了:“落儿,她,现在,该在宫里了啊。”他的泪终于忍不住了,滴在她的脸,她俯身,附上他的唇。怎么样都好,怎么样都好,落儿,原谅我这一夜沉醉。 再次醒来,不是他的营帐,在他床边守候的是他的先锋。 看他醒来,他连忙将他扶起:“将军,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 “绝尘山后。” 他一掌将他打出好远:“你们要做什么?绝尘山?” “将军。”他跪在地上,“我们什么都知道了,皇帝要你死,可是我们不能。” 他闭着眼,悔恨,“怎么样都好,我只有妹妹一个牵挂,现在她贵为皇妃,后生无忧。而你们呢?三千将士呢?家中有双亲有妻子儿女的,如此一来,都成为叛军乱党了。为我一人,要牺牲这么多人,值得吗?” “只怕将军一死,他们也难免于难。” 千古帝王,必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怪只怪自己功高盖主,怪只怪让他看见落儿。 “罢了,罢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讲牺牲减到最少。“将士伤亡如何?” 年轻的前锋却笑着,带着他走出了房间,是一片草原,短短数日,整个军队竟然从南疆到了西北草原,而且。 “将军,其实在出行前,我们就知道了皇帝想要除去你,所以,将在帝都的家人秘密的送往塞外。我们遣散三军,战争,早已厌倦,而那些帝都的勾心斗角也让人不齿,我们宁愿过平凡人的生活。这里剩下的,不过几百人,带着家眷,准备隐居。” 他却恨恨的叹气:“你傻啊,怎么可以擅作主张。赶快,让所有的将士往山中撤退。皇帝是什么人,你们的这点心机,他可能不知道吗?我只怕,其他离开的将士早已遭遇不测。” 一听将军这么说,他立刻慌了神,他立刻转告他人要赶快离开。一阵军号响起,一切,来得太快了。 “南宫殇,出来见朕。”他,竟然亲自来了。火光照得黑夜变成白天,他,着一身黄金战甲,立在军队前面,满脸怒意。那是皇帝,他第一次这么觉得,这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在宫廷斗争中,变得这般厉害,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帝王。而他,这一生在乎的东西,也只有一样罢了,他的心,从来不在权势利益上。 身后的人惊恐万分,他一个人,走到最前头,跪在地上。“请求皇上饶恕他们,是我一个人的错。在下死不足惜。” 一个响亮的声音,他的身上多了一条血痕,皇帝手中的金丝鞭在他的身上落下,他怒斥:“我本来没有想要除去你的。现在我也没有想要这么做。把落儿给我!” “落儿?”她不是该在帝都的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去,在他的房间外,一个白衣女子,款款向他行来。“落儿……”是你,真是你。 她的笑从来没有这么甜美过,以前的她,是孩童般的痴笑,而现在的她,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的笑,她的眼神,一直未离开过他。那么,昨夜的,也是你吗? 她来到他的面前,跪在地上,看着他,眼中全是甜美。她拿出她的绢,为她擦拭着伤口,轻柔的,温柔的。所有人,都这样看着他们,他们两个,或许不该属于人间,白衣女子宛如离世仙子,而将军也是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只可惜他们是兄妹,不然真的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他怒了,自己竟然被遗忘了,这个时候,他们像是整个世界的主角,而自己,一代帝王,竟然被遗忘了。可以了,可以了。 他的鞭再次落下,在他的身上,丝毫没有伤到她。“落儿,离开他,我放了所有人。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对不起。”她的眼依旧没有离开过他:“我这一生,前世,来生,都只爱一个人,他的名字叫殇。” 她的眼,笑得灿烂:“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时代,我都爱他。开始觉得是束缚的东西,在现在看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我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他了。” “你们是兄妹,你们这么做,不怕被天下人不齿吗?”他发疯般的吼叫。 “那又如何。”她站起来,看着骏马上的他:“你是一国的皇帝,这样对待你的功臣,不怕被天下人不齿吗?”她的眼神凌厉,直逼他的软肋。 “哈哈……”他大笑着:“如若我杀光这里的所有叛军,还有谁知道!” “有,”她的语气凌厉的如同利剑:“就是你身后的将士们!” 千古帝王,帝王之道,孤独之道,残酷之道。 他无言以对。 “放了他们,他们依旧是帝国的将士,甘愿为国捐躯,只要你容得下他们。”她回到他身边,痴情的看着他:“你也许不相信,我和他,早已注定了三生三世的缘分,不离不弃。”她用双手托着他的脸,轻轻的在他的唇上一吻。 “今生今世,是上天故意让我们生在一个娘胎,来生来世,不管如何,只要我们可以在一起,是兄弟,是姐妹又有什么关系。这些所谓的世间束缚,在我们眼里,本该不堪一击的啊,而你,却被它束缚了这么久,殇,你是不是很傻。” “落儿,我的落儿。”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原来,从一开始,你就记得一切对不对,你是在考验我,是不是会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是吗?可惜,我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在这些所谓的世间束缚中。落儿,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永远。 “住手。”他大叫着,皇帝。然而,脱弦之箭,怎么也拦不住。什么时候,雅卓,竟然混在军中。 鲜血从她的从他的身上流出,一支箭,连着两个人的心。 “殇,落儿好爱你,从开始到现在,一直。” 他拥她入怀,眼却看着皇帝,什么也没说,而他只是点点头,这样,他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所有人,分明看见,在他们周围,有奇异的光,涣散开来,刺眼。等所有人再次睁开眼,原地,只留下一支箭。 “落儿,还是这里,最初的地方。”他吻着她的眉心,山樱树簌簌的落着花瓣,一切是那么唯美。 “殇,你爱落儿吗?”她的眼,依旧清澈。 “爱,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爱着。” 她笑得甜美,等了三生三世,终于等到了这句话,殇。然后,一切的一切,都幻化为虚无。三生三世…… 佛,看着他们,叹息着,世间的一切,早已注定,自己又为何为难他们。佛笑了,原来一直强求的竟然是自己…… 他的童子挑了挑供佛神灯,怎么着两根灯芯如此纠缠不清,分不开。 佛说:不必强求,本该如此。 下一世,你们会怎么样呢? 花落,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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