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凡卡仍沉浸在自己的甜蜜睡梦中,脸上还带着笑,老板瞪着发红的双眼,用自己锃亮的上好皮鞋踢了踢凡卡的肩,凡卡今天做的梦让他流连,竟翻了个身继续睡。老板恼怒了,用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揪着凡卡的头发,把他拽起来,凡卡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尖叫起来,想哭出来,见是老板,忙忍住眼泪,咬紧下唇。
老板抬手狠狠扇了凡卡一巴掌“啪!”,放开揪头发的手:“小兔崽子!你睡得倒是舒心呀!我都起来了,你还在贪睡!还不去帮厨房挑水!罚你今天不许吃一粒米!听到没?”
凡卡双眼含泪,嘴上轻轻说着:“对不起,老板,对不起,老板,下次不敢了……”老板一脚踹在他身上,凡卡摔了一个趔趄,老板暴燥极了:“磨唧什么,还不快工作!”
凡卡想到他的爷爷马上要来接他回去了,乡下的快乐生活就要来了,爷爷一定读到他的信,凡卡咬咬牙:“再忍忍吧!爷爷一定会来接我的!”他刚来到厨房,厨房里的伙计抽着老板赏的一根烟,削着土豆,轻蔑地睨了凡卡一眼:“嘿,伙计们!手上的活都停下,小畜生来了,大家休息一下吧!”然后,削土豆的伙计放下手上的工作,“小畜生,厨房的工作让给你了,干不好的话,老板怪罪下来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办?”
凡卡想到爷爷的微笑,瞬间来了勇气,犹豫着要不要说,手上拿着木桶:“可是,可是……”凡卡还没说完,那群喝着凡卡昨天打来酒的伙计,一起打断凡卡的话:“可是什么?接着说呀!”凡卡跑到水井边,挑上水,眼神像一只可怜的小鹿,却有一点点傲气:“老板只说让我挑水……”
“哈哈哈哈……”其中一个伙计带头笑起来,咽下一口酒:“我今天听到一个最好玩的笑话,老板只让你来挑水的话,他肯定都给我们加工钱了!哈哈!”凡卡没办法,无奈地做完厨房的所有工作后,累得直喘气。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菜香,听着管家指挥仆人端菜的声音,坐在水井边:“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吃饭,我想爷爷应该正在从莫斯科赶来吧?我应该去城门看看!”凡卡这样自言自语狂奔到了城门边。
但是,他忘了如今老板的小崽子正在摇篮里哇哇大哭……
凡卡在城门边探头探脑,希望可以看见自己慈爱爷爷的身影,他等了好久,才意识到钟楼里传来的十二点整的钟声,他连忙拔腿狂奔回老板的家里,只见老板手里拿着皮带,老板娘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崽子,凡卡想从厨房的门溜走,只见一个伙计从厨房里走出来,径直”撞到凡卡:“呀,凡卡呀!老板正到处找你呢!”凡卡的眼神空洞,往后一点点地退,从眼神里还夹杂了恐惧,伙计拽着凡卡的帽子拖到老板面前,老板更加狠狠揪着凡卡的金色的头发,拖到空院子狠狠抽起来,凡卡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又添上新伤,每道伤口都皮开肉绽,白色的衬衫紧贴在模糊的血肉上,更加痛了,凡卡痛晕了过去,残留在凡卡心里的依旧是爷爷正在逗笑他的情景和爷爷的笑容,可是老板咒骂声拉回了他的思绪:“小畜生!竟敢跑到外面去撒野哩!我的儿子都没有照顾好就跑了?”
老板抽得一次比一次还重,小凡卡再也承受不住了,他仿佛看到了爷爷,想伸出手再拉拉爷爷的手,可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伙计的嘲笑:“活该!谁让你要乱跑,你遭报应吧!”
小凡卡死了,死在绝望中,他到死也没有见到爷爷……
初一:戴朔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