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很羡慕自己的哥哥姐姐的自由自在,能够拿着父母给的零花钱去赶集逛街。嫉妒他们总是能够穿着新衣服,盼望自己也快点长大,像他们一样脱离父母的约束,能够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实现自己心中的梦想。
突然有一天父母把我们叫到他们的面前意味深长地告诉我们:“你已经长大了,就要离开父母去镇上读书,今后你遇到事需要自己多想想,多把握、判断,然后才决定如何去做?我们相信你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
尽管他们那样反复交代了几遍,从父母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得出他们还是不放心。当时甭提心里有多高兴多兴奋了,父母的话压根就没怎么听进去,心想我们终于长大了,自由了,可以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的事了。
当我们背起行囊,怀着对外面大千世界的憧憬,坐车远行的时候,我们回头看一眼那个有着自己亲人和生养我们的村庄,没想到那一次地离开,仅仅是一个开始,以后却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了,那里的一切变成了珍贵的记忆。
当我们孤身一人离开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镇。一种莫名的恐惧取代了当初离家时的喜悦与兴奋,一脸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走在街上望着自己喜欢的商品,捏着父母给的零花钱,来回转了很久,犹豫不决,终究没买。
因为父母给的零花钱里面有一周的生活费,其实除了生活费也就所剩无几了。这时想起了父母和哥哥姐姐买一件东西时为什么要考虑那么久,要讨论那么多次,此刻我体会到他们那时的心情。尽管钱就在自己的口袋里,也不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需要精打细算。于是,我们忍痛割爱揣着没花出去的钱回到了学校。从那以后我们就学会了算计,学会了省吃俭用,学会了攒钱,学会了等待机会。
当有一天我们拿着攒够的钱去买自己那件喜欢的商品时,却告知被人买走了,没有了。当时心痛不已,深感惋惜。此刻又知道了什么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再后来,我们会因学习成绩而比较,因爱慕而计较,因相处而争吵,一次次流泪而心痛。也正是这样的一次次伤痛陪伴我们慢慢长大,成熟,我们的视野和思想也逐渐变得更为宽广,不再局限于周边的环境而是放眼于外面精彩的世界,一心想施展自己的抱负。
几年时光一晃而过,面对人生的又一次选择,我们不再有当初离家时的那种兴奋与恐惧,只是多了一份成熟和对未来的憧憬。我们和伙伴们依依不舍,含泪告别,相约未来。我们把情感思念与梦想装进行囊,背在身上又一次奔向更远的地方。故乡、亲人和儿时的伙伴们成为了记忆中的一个节点。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我们踌躇满志,怀着一份美好的梦想来到城市打拼,却发现外面的世界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精彩。经过一次次坎坷与失败,才发现在社会大潮中自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弱不经风,自己的梦想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
我们忐忑、我们不安、我们迷惑、我们茫然、我们彷徨、我们易于快乐也易于忧伤。这时才想起家的温暖和童年时光的幸福。于是有了回家的念头,当我们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脑子里出现了父母那种幸福又慈祥的面容,他们没有责怪,只有疼爱,想到这我们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不禁泪流满面。为了父母那着幸福的眼神,也为了心中那不死的梦想,扭过头,擦干泪,背起行囊再一次投入到城市的人流中。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经过一次次地碰壁,我们的自尊已没有那么强,梦想也没那么宏大了。我们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将就、学会了顺从。只要自己一日三餐温饱,有个能窝的地方就可以了。
我们放下身段,调低梦想,我们不再桀骜不驯,变成一个不能再普通的异乡打工者。每当想家的时候,每当提起梦想的时候,想起自己离那个越来越远的梦想,我们思绪万千,辗转难眠,痛彻心扉,热泪盈眶,这辈子还能实现那个梦想吗?
心累了就想找个停泊的港湾,人累了就想安于现状。曾听说一个故事讲述的是装在容器中的一只青蛙,为了自由拼命的往外跳,跳了很久都没有成功,慢慢的青蛙就不跳了,习惯了。当容器的盖子不停压下来,青蛙已经没有了反抗,只是不停地调低姿态,最后被挤得只能苟延残喘,完全没有为了自由而去拼搏奋斗的意志。
我们又何尝不是,当我们四处碰壁,撞得伤痕累累的时候,当我们所爱的人成为他(她)人妇(夫)的时候,当我们的梦想犹如海市蜃楼,被拆的七零八落,跌进万丈深渊,万劫不复的时候,我们不停地调低,再调低,最后不用伸手去够,用脚就能踩到我们的梦想。当有人问我们梦想的时候,我们毫不犹豫说出了这样的话: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窝,找一个愿意和自己过着平凡生活的伴侣,就欧了。
说出这个梦想时,连我们自己都大吃一惊,这和自己当初的梦想相差十万八千里。这还是我们的梦想吗?这还是当年走出农村的我们吗?这还是当年的那个血气方刚,意气风发的自己吗?
我们对着镜子,看到岁月的小刀无情的在我们脸上额头上刻下深深地印痕,生活的艰难磨白了我们双鬓的黑发,我们伤心不能自已,泪流满面,泪水汇成了浊水溪流入了莫愁湖。突然之间,才明白我们的梦想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平凡,我们无奈而又释怀的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摇摇头,淡淡的一笑。
原来,这种痛叫做青春,没有了这种痛叫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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