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朴实笨拙,它最精华的被人们享用,却只会用一张傻乎乎的笑脸对着人们,向着太阳,执着又让人心疼。 她就是那样的人。 我第一次见她时不过七八岁,天真烂漫的年纪却也学会了用世俗眼光看待一个人。她是从乡下来的,常年劳作的手变得紫红、粗糙,细看手上还布满了细小的裂纹,还有好几个厚厚的老茧。她想用这双手摸摸我的脸,却被我生硬地避开了。她也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搓了搓手,尴尬地笑。那时,我只觉得她是从乡下来的,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农村妇女。她只是爸爸的姐姐,却不是我的姑姑。 我一直以为是教育改变了爸爸的命运,真相却令我瞠目结舌。那时,我正回乡下探亲。姑姑在厨房里为我们这些小辈张罗些吃食,家中七八岁的小孩都缠着姑姑要些零嘴儿。姑姑从围裙兜里掏出些花生米分给孩子们,嘴上说着他们是小馋猫,眼里却是藏不住的笑意。爸爸在一旁看着,出了神,像是想起了什么,踱着步子往屋外走去。 我跟上去,爸爸看了看我,半晌后才开了口。他说姑姑跟以前一样,什么都想着家里人,什么都分给家里人。姑姑从小成绩就好,村里人都夸她以后一定有出息,爸爸也为自家姐姐感到自豪。后来,姑姑要上高中,可紧随其后的是她两个弟弟。她知道家里并不富裕,无法承担起三个人的学费。于是她毅然放弃了学业,不顾老师和同学的劝留,扛下家庭重任。也是在那个时候,姑姑的手开始变得粗糙,像干枯的老树皮一样。爸爸说,他最忘不了的是姑姑决定退学后,眼中闪动的泪光和仍旧坚毅的神情。 我听完这个故事很是震惊。我好久都说不出话来。我偷偷拿眼望了望屋内的她。她仍旧在厨房里忙碌着,略显臃肿的背影,围着并不干净的围裙,额前碎发因身体动作遮住了半只眼睛,我看的不清晰,却自然地感受到一种温柔。她不美,朴实无华却温情动人。我想到一种花——向日葵。 也许我早该发现她是这样的人。前几年爸爸和伯伯为乡下祖父留下的几间祖屋闹得不可开交。谁都知道过几年政府拆迁,这又将是一块宝地,谁都想多分。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局面就僵了。这时是她站出来把自己应得的那份分出大半交给弟弟们平分。僵持的局面一下就被打破。爸爸和伯伯又恢复了往日谈笑晏晏的样子她只是在一旁微微地笑着,眉眼处尽是温柔与平和。当时我只道她傻,却不曾发现她谦让里那颗向阳的心。 向日葵的心是炽热的。她就拥有一颗那样的心。我想,我应该是一直都错了。衡量一个人不应该用金钱、学识作为标准,而是取决于她是否拥有一颗向阳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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