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的夏天下了一场大雨,是让人再舒爽不过的事情了。 爸爸把我和表妹带回后村的奶奶家,让我们到春天长好的草地上跑一跑,不想让我们这些城里的孩子变成学习的机器。刚好他也有事需要外出,奶奶家并不远,在乡间小路上满载着村庄小孩惊羡的目光,我们坐在轿车上,来到离城市不远的一个乡下小镇。 奶奶不算很年迈,只是爷爷因病过世后,便依赖上这个满载她和爷爷回忆的旧木屋。爸爸在奶奶的木屋旁盖了一栋两层小楼,但除了刮风下雨特别厉害,奶奶也很少到这里来。但这里有不少奶奶精心养育的花花草草。也是童年时候我和表哥最喜欢哭喊着要来的地方。 表妹比我小一岁,但是却是第一次来。 五岁的时候在奶奶这里住了两年。当时是爸爸和妈妈要离婚了,为了瞒着我,便说要出远门办事,让我在奶奶这里陪她,当时也是爷爷刚过世的时候。 那段时间,爸爸每周都托人给我送来这里没有的读物,送来隔壁家小姐姐羡慕得不行的花裙子,还有这贫困地方基本见不到的糖果……那时候,穿着花裙子也不怕脏,坐在草坪上凭着阳光看着书,奶奶在一旁戴着老花镜给我养的小鸡们编竹筐。 后来直到爸爸和阿姨结婚,生了小弟弟,才把我接回去。 时隔一年,我又回到了这里。这个我爱的地方,这里有我爱的人。 吃过午饭,发现表哥也来到了。印象中的表哥一开始是对我很好很照顾的,后来却欺负我。我也不太清楚原因,可能是我性格太软弱,不像表妹那样可以在被表哥戏弄的时候跟他打起来。 我暗暗叫苦。 奶奶说前几天下雨大路滑崴了脚,让我们自己去玩。 我拿出我的彩色图书跟表哥表妹分享,表妹家境不如我,虽然住在城里也没见过多少这种图书。表哥看着我们俩,不屑的走开了。我和表妹坐在草坪上津津有味的看起书来,表哥一个中午都在走街串巷。 突然我觉得后背一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哈哈哈我刚才扔了一只红蚂蚁到你的衣服里,你居然没有发现。” 表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后面,一脸神气的对我说。 我本来胆子就很小,也害怕这些虫蚁,哇哇大哭起来。 “你哭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要妹妹来保护你吗……” 我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到屋里。像奶奶哭诉。 奶奶走出来训斥了几下表哥,又回头看看我: “以后少去招惹他!” 奶奶一直很疼我,但是每每表哥欺负我却都叫我不要招惹他。 我不懂。 读了初中以后,就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我生活得并不快乐。虽然没有什么错处,但总觉得我很多余。弟弟一开始并不懂,但后来听见我叫的是“阿姨”而不是“妈妈”也明白。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好,但是阿姨不好帮他说话,他整天邋遢,也不好好念书,所以爸爸也总多帮着我。 在这个显得我多余的家庭里,我更加怀念那块可以跑可以笑的草坪,那个有简陋却充满笑声的地方,那个年迈却爱笑的人。 我十四岁。他七岁。 爸爸和阿姨都有事情要外出。爸爸把我们带到奶奶家。 这次回来的还有比我小一岁和我一直要好的表妹,比他小一岁却长的可爱从小优秀的表弟。自从姑姑生了表弟后,他喜欢跟我在一起,我也喜欢哄他。而且他跟我有同样的爱好,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零花钱全部花在给他买玩具上。阿姨对我对表弟的态度和我对亲弟的态度有了不满,但碍于我并没有欺负弟弟,也不好说什么。 奶奶煮了几个她养的母鸡下的鸡蛋给我们吃。她忙着做午饭。 弟弟看着电视。我带着表弟表妹来到那片草坪上。我们想坐下来玩玩游戏,奶奶喊我们去吃饭。 自己种的菜比别人种的有滋味。我们仨都在和奶奶边说话边吃饭,只有弟弟一个人旁若无人的看电视。奶奶把电视关掉: “你爸小时候也爱看电视,我每次都关掉电视不给他吃饭。那个时候不给吃饭可是很难受的事情,饭是农民伯伯……” 奶奶还没有说完,弟弟把碗一敲走了出去。 我不好意思打扰奶奶午睡。只好把他们三个拉到草坪上玩。 “我们玩抓人游戏吧,不要太大声。” 我告诉表妹和表弟,不管我们三个那个被抓到,都刻意追弟弟。 弟弟本来就像大人一样成天玩手机不活动,姑父是运动员,表弟都可以差不多追上我。一开头表妹追了一盘,之后的一个多小时,我们都在戏耍弟弟中度过。 他哭着跑去找奶奶。 “呵,明明就是自己不怎么样。” 当初表哥也是这般欺负我,我觉得我找一个不喜欢的人欺负也没有错。 奶奶却把我痛斥一顿,这不是我意料中的事情但我很快有了说辞。 “表哥以前也是这样欺负我的,你也没怎么说他,现在有什么好责怪我的。不要拿爱幼来做借口,当初你也不是这样对表哥说的吧?” 奶奶没再说什么。表弟和表妹看着情况不对,忙对我使个了眼色扶奶奶到里屋去了。 弟弟拿着手机站在草坪上,小声的对着电话说: “妈妈,姐姐欺负我。” 其实我也明白,表哥欺负我,因为我妈妈不在。我不能欺负弟弟,爱幼是借口,他妈妈在这里才是理由。但是明白有什么用呢。他看到我,慌慌张张跑回去。可能是因为我妈妈走后,姑姑太疼我,所以表哥才有不满。 空旷的草坪上,只有我一个人。 因为除了奶奶,我只有我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