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无非两条路罢了。要么抓住机会,留给历史一个隽永的身影;要么“头白溪边尚浣纱”。一千三百年前,大明宫血腥而狭窄的“乱世”里,太多的红颜都书写了历史,将名字刻在了这个时代的碑上。
——题记
好一个大唐!
太平盛世,注定不会有明朝英宗死拒帝位的故事,只会有明宫内暗暗的刀光剑影,隐隐的血腥之味。这个时代,没有李清照那般名扬千古的才女,只有那些无名无姓,却万世传颂的女子——她们是政坛上的佳话,讲了一千多年的故事,仍绵延无尽。
这又哪里是乱世呢?
哪朝哪代,没有权力下的鲜血呢?
不过是“红颜”二字使然罢了。
谁又说大唐没有才女呢?
不过是政坛上更活跃罢了;不过是大唐文风过盛罢了;不过是不如文姬班昭那般有名罢了。武皇的区区一首《如意娘》,李太白都自愧不如呢!
要写的,不就是唐朝第一才女上官婉儿吗?
——所幸,她是有名有姓的。
掖庭内,粗茶淡饭、麻衣布裙,挡不住婉儿的才气。她便是以诗为心、以词做魂、伴着墨香的才女——她的才甚至胜过了貌,再没人注意她的天姿国色,只看到了书卷里带来的高贵脱俗罢了。
中宗如此,武皇亦是如此。
政启开元,治宏贞观。
芳流华夏,光被九州。
可她看见了十四岁的婉儿,看见了婉儿的诗,亦呆住了。
于是婉儿不再被禁锢于掖庭之内。
可婉儿更寂寞了。
她不想在诏书上度过一生,她也需要爱呵。
可她,又有什么爱呢?
换来的只是伤疤、耻辱。人人赞她的梅花妆好看,可梅花下是寂寞,寂寞。她点的不是牡丹海棠之富贵,而是梅花,冰肌玉骨、暗香疏影。可繁盛的大明宫,又容得下吗?
“内宰相”,内外的界线,便是如此深吗?如果婉儿不在这个时代出生呢?——那便是普普通通的大家闺秀吧?如果也出身皇室呢?——那便也可演绎一段“皇太女”的传说吧。可是都没有。
她美得脱俗便是才气所致吧?
可迎她的不是大红嫁衣——而是无尽的诏书,也遇不到她的惜花人——李隆基的刀还在泛着寒光。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才是王者。
果然是王者。
她的出生,便是错误。
生在掖庭,宫中的乱世。
她连“不爱红装爱武装”“不系明珠系宝刀”都做不到,只是寂寞。
上临淄王冲进来了呵!
她,上官婉儿,又何等淡定从容?一纸诏书,轻呈。
刀,挥下。
尘埃落定,她予了天空一个微笑。
最后的微笑。
她寂寞,文字亦是寂寞。乱世红颜,两个错误的相加罢了。
千百年后,一个小学生在摇头晃脑地背诗——“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从此,文字不再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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