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已经缠绵了三天,天空是一片黯淡的灰色。我抬头望去,细小柔软的雨丝飘落在脸上,凉凉的感觉让我的鼻腔开始发酸,酸得我差点流出泪来。我吸吸鼻子,低头的瞬间偷偷瞥了她一眼。她没有在看我。
我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够坚强却够倔强。她亦是如此,倔强得像个不肯认输的孩子。或许这就是我们为什么可以如此亲密无间地相处在一起的原因吧。
因为都是同样倔强,所以我们偶尔会拌嘴,却从未真正吵起来过。可是在三天前阳光还很舒服很温柔的时候,我们吵了一架,自然是不欢而散。天空正巧在那天过后开始飘洒雨丝,触景伤情的感觉让我本来就很失落的心情更加失落了。
我的座位离她只有五张桌子的距离,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觉得这之间像是隔着阳光和雨滴的距离。这个比喻有点奇怪,但是正好能够解释我们擦肩而过却形同陌路的时候我的心情了。我想去找她然后道歉并且重新和好,可是我骨子里的倔强和固执让我根本拿不出那样的勇气,哪怕仅仅是跟她对视一眼的勇气。
上课的时候,我又偷偷地往她那里瞥了一眼。她正在看着老师,没有看我。
我拿着书本遮挡着脸,心里的庆幸和失落交错融合着,以至于老师讲的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到。下课之后她起身走出了教室,我的目光不由得追随而去。
她停在走廊上,背对着我不知道在看雨还是在看天空。
天空依旧在哭泣,灰色的云朵是她悲伤的表情。我望着望着,突然很想念阳光。
我起身走出教室,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到她身边,还未站稳便见她转身要走。
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下垂,像是被人迎头喷了辣椒水,视线飞快地模糊起来。
“你还和我玩么?”我看着她漠然的背影,脑子一热,问出声来。
雨声哗啦啦地响着,我的声音微弱地几不可闻。
可是我知道她听见了,她一定听见了。
在我满心的祈祷和期待中,她却顿也未顿,就那么直直的走开了。
我的心一阵尖锐的疼,疼得我的眼眶开始有了氤氲的湿气。
不准哭!我捏紧拳头,眼泪却越发活跃起来,在我的视线里滚来滚去,映射出一个模糊阴暗的世界。
不知道我是怎样熬过那个酸涩的上午的,反正回过神来天空已经放晴了,暖暖的阳光,暖暖的温度和暖暖的世界,我却根本轻松不起来。
瞧啊,天空都已经晴了,为什么我们之间依旧在下雨?阳光你在哪,你怎么还不出来?
我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可在阳光晴好的时刻却控制不住地矫情起来。
思绪在恍惚地游离时,我感到有人碰了碰我的胳膊,硬邦邦地“喂”了几声。
我缓缓地转过头去,视线在来人的脸上聚焦,下一秒却心跳失控了起来。
是她。她表情很别扭,但是眼中的神色却是不安和期盼的。
那个瞬间各种情绪齐齐涌了上来,我的喉咙几乎是一下子就酸涩了。
我艰难地张嘴,声调因为喉咙的干涩而低沉起来:“你还和我玩么?”
她别扭地抿抿嘴,责怪一般地推了我一下,说:“要是不和你玩我来找你干嘛?”
我的坚强在听到这句话后碎成了无数的浮尘,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彻底决堤,带着温馨的感觉。
她在一瞬间就慌了,抬起衣袖就要给我擦眼泪。但是嘴里说着“你别哭啊”的时候,她的眼眶也立马红了起来。
我们都是脆弱敏感又倔强的孩子。
我要面子地扭过头,等到柔和的阳光蒸发了眼泪才转回来。
她在流泪,一边用手抹着眼睛一边说:“你哭了我也想哭。”
“我不哭了,你也别哭了。”
“唔。”她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抹眼泪,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紧紧地。
我抬头看向太阳,嘴角轻轻上扬。
温煦的阳光里有两个刚刚和好并且再也不会吵架的倔强的孩子。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阳光了。”我轻轻地说着,朝着太阳伸出手去。
“嗯。”她眼眶依然红红的,却笑着应道。
不骗你啊,阴郁雨天之后的阳光,真的很美很美。
后记: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是下午,暖暖的阳光倾泻在桌子上。我正戴着耳机听音乐,很古典很温柔很缠绵的那种。可以说是触景生情吧,我想起我的这位朋友。她很倔强却很善良,很固执却很坦诚。最重要的是她懂我。或许我们生命中缺少的就是这样的陪伴吧,会吵架会拌嘴会互不理睬,可是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们便懂你你也亦是懂他们。生命因为有这样的存在而更幸福,阳光也因为有这样的陪伴而更温暖。
初三:十七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