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父亲是一个具有争议性的人物,当然他不是什么高干也不是什么名流。他是个农民,再详细点是个农民工。在繁华的城市里像棵草一般的存在,卑微,渺茫。
很多人都说,我的父亲不像个农民工,我也是这么觉得,他长得很秀气,但不是那种妖孽型的,戴着眼镜,白白的皮肤,浓浓的剑眉,很像一代伟人周恩来,我认为他当不成个伟人,至少也应该是个教书先生,只可惜造化弄人,他只是个农民工,站在那群人中,算得上鹤立鸡群,因为他白。小时候,他总是说我黑,当然我自认为我就算不怎么白怎算不上黑吧。
他很爱我,算不上溺爱。只是我要的尽量满足我,但爱归爱,我倘若犯错,他的脸色便会变得严肃,更显出他轮廓分明的线条。说实话,他的脸一板,我就得小心翼翼,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都要收敛,乖乖坐在他面前受训。他不打我也不骂我,只是那凌厉的眼神显出几分杀气,若是放在武侠小说中,定有一番修饰。他爱憎分明,这是我喜欢他的一点,他管我不太紧,却也不至于松的让我无法无天的地步。又或许是这样,他往往是我和我妈之间爆发战争的和平使者。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他不顾一切的崇拜也渐渐有了底限,有时候觉得他很固执,很较真,怎奈我不是个精益求精的孩子,做事都是半途而废,没有太多耐心,所以他的较真、固执有时候会觉得很无语。但这影响不了我对他的爱,我很爱他,爱我的父亲。
他年少时在我眼中意气风发,是我的神,是我的阳光,是我赖以生存的空气,但这种观念在我看了一篇文章后开始改观,它说每一个白衣少年都会变成庸俗的胖子,于是我开始观察他,貌似他真的胖了。
父亲年少时算不上什么好孩子,但也不至于算得坏孩子,他给我讲他的种种经历,有时我会哈哈大笑,有时却觉得满目心酸,他深邃的瞳孔中似乎有一些东西真在渐渐流逝,那是青春,是活力。他引以为豪的浓密的黑发,也在岁月沉淀中掺杂了银丝。岁月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
父亲年轻时饮酒不沾,中年后烟酒均沾,或许是因为我太不注意他了,所以他何时何日有了这些癖好我也不知道。现在的父亲或许是因为人到中年吧,身体开始发福,,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但眉目间仍有说不尽道不明的沧桑。于是,每一次看到他我都有些陌生,或许这样说,随着他的衰老,我的成长,我们有距离了。我越发的怀念昔日那个笑的灿烂的父亲,留着碎碎的头发,会给我讲故事,教我做算术题,陪我笑的人。只是这一切,却貌似也随着时光流逝而变得不可能。
有时候伤心时,会想找他说说话,但见到他时,又哽咽在喉,只想陪着他。看着他已不再年轻的容颜,看着皱纹爬上他的容颜,我很想挽留住这一切,让时光倒流,变成那个扎着两个羊角辫,听着父亲的故事而笑着的女孩,风中弥漫着回忆的味道,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划过我年轻的面孔,映出父亲不再年轻的容颜。
都说四十不惑,四十不惑,不惑在哪里,我看到的是父亲的沧桑、不再年轻的容颜,颈背上负担着一个家的责任,看到他的烟头的火点和不知会飘向哪里的烟气,这一切朦胧了他在我心底的模样。
我怀念那时的他,年轻,拥有着说不出的活力,那时的他,是我心底的神,是我想要不顾一切抓住的阳光,是我朦朦胧胧中的指南针。是他,给我指引,给我方向。
我爱他,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很爱很爱。
初三: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