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的艺术情趣
丰子恺我喜欢阅读,因为我喜欢文学中的纯真的世界。
每一本书,只要有审美的价值,那么它一定具有其诱人的独特魅力。这魅力不仅仅来源于文本的优美语言和卓越的艺术创新,更重要的是来源于文本的心灵。阅读丰子恺先生的作品,让我强烈地感受到一颗善良博大的“艺术之心”的撞击。
他的作品差不多整个儿的善良。丰子恺的魅力不仅仅来自他文章风格的雅净、内涵的深远,和他漫画形式的朴素、情感的深挚,更主要的是他有那么一颗善良、博大、容忍和慈爱的心灵。在今天这样喧腾不已和各种浮华事物遮蔽我们心灵的时刻,实在应该从各种俗务中偷闲,时常读读丰子恺的文字和漫画。丰子恺先生的女儿丰陈宝在《世界大音乐家与名曲》一书的后记中说:“眼下正是世纪之交,面向新世纪的读者,父亲的这本旧书或许会变成新书吧”。其实,丰子恺先生的书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在丰子恺的散文作品中表现出亲切、平易、有趣的文风,具有率真的个性。丰子恺是一位天性平和的人,有着疏旷放达的心境和淡泊的品质,这种人格也影响着他的文品。他的散文随笔大都娓娓道来,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就如同在与朋友闲话家常,亲切自然,不拘形迹。他津津乐道于孩子们的游戏吵闹,他亲切地回忆师长的音容笑貌,就连身边的小猫、白鹅也都成为作者笔下描述的对象。这就使得他的散文随笔较其它的作家有着更多的人间关怀和平民化气质。他的一生里充满了希望。在这充满了理想的希望里,他收获了最大的幸福。他自始至以慈济群生为己任。在他的眼里,天上神明与星辰,人间的艺术与儿童,是何等的清白、明净,何等的天真、自然。
丰子恺神游于儿童世界,显然带有明显的佛家色彩,但他熟谙世态炎凉、深深社会痼疾。所以,他的倾慕儿童与抨击成人社会是互为因果的。正因他对人人自危、自顾不暇的社会现象深恶痛绝,不满现实而又无力抗争。只得把自己置于世外,玩赏起超物的人的天性。但是,他的童心礼赞不是不顾现实、盲目的,亦不是纯粹佛陀义理的图解,而是在童心礼赞中寄寓着自己真诚的希望,让现实社会少一些异化了的的成人间的虚伪、狡诈、欺骗,多一些富于童心的真诚、坦白、爱心。
在丰子恺看来,成人的的世界,因为受实际的俗事和世间的习惯的限制,所以非常狭小苦闷,他们大多热衷于名利,衷心于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经济问题,而没有注意身边琐事,细嚼人生滋味的余暇与能力,因而认识不了世间事物的真相,忘却了人类的自然本性,变得虚伪、病态、冷酷、实利。只有童心才绝对真纯,没有虚伪的残冷的腐蚀,没有名利缰索的羁绊,没有怀疑妒忌的压抑,是“清净心”与“佛性”的最好体现,所以他一头栽进儿童世界,只为到童心中去寻找那不沾染世尘的异世界。他写儿童的姿态,天真、兴趣、感情,为的是追溯人生的根本,表现世间事物的真相,追求做一个真实的人。
因此,儿童的天真是丰子恺的散文中始终赞美的主题,他在《华瞻的日记》、《给我的孩子们》、《谈自己的画》、《送阿宝出黄金时代》等篇中都曾热烈地表达过这种情绪。他关爱儿童,歌颂儿童,实则是期待一个和谐幸福的社会。在他笔下,孩子们是那样的充满想象力和创造欲,洋溢着浓郁真纯的童趣,他们的情感是那样的真率,一切均是自然的流露,令人忍俊不禁而又回味无穷。令人惊讶的是,作者以儿童的眼光和心理来构思成文,竟然如此匀贴自然,毫无矫揉做作之态,这应归于作者心灵深处童真未泯吧。丰子恺认为,一个人的童心,切不可失去,大家不失去童心,则家庭、社会、国家、世界一定温暖、和平而幸福。
同时,丰子恺是一个非常讲究生活趣味的人。他说,趣味在我是生活上一种重要的养料,其重要几近面包。如果生活没有趣味,人就变成枯燥、死板、冷酷、无情的一种动物。这样就不是生活而仅是一种生存了。他时常为自己在别人都在为了获得面包而牺牲趣味,或者为了堆积法币而抑制趣味时,自己没有走这两种行径,还可省下半只面包来揣得点趣味而自豪。丰子恺在《告缘缘堂在天之灵》一文中,以自在安闲的笔调描写了他一家在故乡石门湾的生活情景,就是他所追求的生活“趣味”的最好体现。文中作者把缘缘堂一年四季的生活写得平和幸福、欢喜畅快,安闲舒适、温暖安逸,实在令人心驰神往。在一般人看来,这种生活也许是平淡、枯燥、乏味的,可丰子恺却从中品尝出无穷的乐趣。其实,这决不意味着他的平庸,而恰恰显出丰子恺宁静、超然的人生态度。
禅宗说,“平常心是道”。把“道”同日常生活联系在一起,并不是把“道”庸俗化和局限在日常生活之中,而是在日常生活中显出高远境界,悟出人生真谛,感受无穷的生命乐趣,把日常生活诗化、禅化,把佛教的出世精神移到世俗世界。这样,即使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或者处于危难之间,也能不惧不馁,苦中求乐。在对佛教义理的吸纳上,他摒弃了宗教本体论、认识论的玄思,而着重探讨了生命的意义,人类的生存境地况和宗教的伦理价值,并且试图用佛教的人生哲学、处世态度和道德情感慰藉人的心灵,净化人的情操,鼓励人们在日常生活实践中体验人生的意义和实现人的终极价值,从而最终享受到真实、完美地人类生活,达到平静和谐、率真自然、慈悲仁爱的人生境界。应该说这种安天乐命,纯朴达观,俨然就是禅的理想人格的化身。
丰子恺以出世精神来入世,借佛学来改造人类的生存状态,正是他散文佛教意蕴的价值所在。《车厢社会》一文,是这方面的代表之作。作者在文中对自己乘车的三个阶段做了总结。第一个时期:初乘火车,感觉新鲜有趣;第二个时期:厌倦乘车,感觉冗长无聊;第三个时期:惯乘火车,逆来顺受,温故知新。这三个时期,正是人生所经历过的三个心理阶段。丰子恺以旁观者的姿态冷眼世相人生,车厢社会发生的种种丑相。文末,作者写道:“人生好比乘车,有的早上早下,有的迟上迟下,有的早上迟下,有的迟上早下,上了车纷争坐位,下了车各自回家,在车厢中留心保管你的车票,下车时把车票原物还他。”这些语句像佛家的偈,我们仿佛从中可以感受到某种来自佛的清冷的光。
如果说诗需要的是一种如火的激情,那么散文需要的则是这种如水心境。只有当一个人入世渐深,经历了几番人世沧桑后把很多事看远了,看轻了,看淡了,才能进入一种散淡如菊,我心悠然的淡泊、超脱境地,才有可能获得一种审美的心情与眼光,从而写出真正耐人咀嚼的韵味来。他曾经画了一幅漫画,叫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很有诗意,极富美感,让人望上一眼之后,永远难以忘怀。一道卷起的芦帘,一张放在廊边的桌子,桌子上一把壶和几个杯子,天上是一钩新月。这几笔疏朗的墨痕,把我们的心带到了一个如水的境地。此时此刻,我们仿佛又看见了几十年前的他,又和尊师李叔同先生一起,和故友郑振铎、叶圣陶、朱自清、朱光潜、俞平伯等就坐在这小小的桌前,慢斟细酌、品茶、饮酒,畅谈艺术与人生。
丰子恺散文的成功很大部份缘于这如水的心境。正如丰子恺所言,艺术完全是心灵的事业,技巧的工夫。艺术仅乎技术不是艺术,即必须在技术上再加上一种他物,然后成为艺术。这他物便是“艺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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