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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圣陶先生的后花园

首页 > 教师 > 教师分享/2022-03-08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说苏州的甪直是叶圣陶先生的后花园，表面上大约有着三重意思。第一重意思是苏州甪一直是叶圣陶先生心中的第二故乡。第二重意思是因为叶圣陶百年之后安葬在了甪直这里。第三重意思叶圣陶的家庭生活与他事业的亲密融和关系。说到叶圣陶的家，就要提到苏州城内外叶圣陶的旧居了。除了苏卅城悬桥巷叶圣陶的老家，东南甪直在叶圣陶心目总是他的第二故乡。甪直对于叶圣陶先生是一处家与生的情结。叶圣陶的春青之岁和满怀爱意，全都倾注在了这—个水乡甪直的深深小巷当中。叶圣陶自己的小家就是情始于甪直古镇的。叶圣陶先生的夫人胡墨林也曾随夫一起任教甪直。这可真的是夫唱妇随了。要知道叶圣陶许多好文字都是当年在第二故乡发表的。比如《萌芽》《伊和他》，又比如《小病》《多收了三五斗》等等。这些作品的问世，叫现代中国文坛了解了一个深居水乡甪直的叶圣陶。
　　
　　甪直的风土人情是营养文人的地方。走在甪直千净怡人的弄堂巷尾，心头总是觉得，只有这样一个背景如画，如意家域的家园，叶圣陶才可能把自己的学问做得平稳扎实。在甪直有了一个安生家域的叶圣陶，真的就把他自己的学问做得温晰并且富有爱心。我最早那一回来到甪直，总觉着这个小小地方别有洞天。心里总是会觉得跟其它同样的有些胜景水乡不太一样？甪直古镇西口的石牌楼额上书四字“甪直古镇”，是金石家钱君萄题写。柱联是钱仲联先生撰书“古镇远扬名，罗汉杨家塑。唐诗晚开照，江湖甫里祠”。石牌背面楼额四字“水乡泽国”由大书法家瓦翁题写。今天我们从各地去甪直的公用交通都方便多了，陆路水路都称得上畅行无阻。
　　
　　甪直今天成为一处水乡胜景。与周庄同里木渎齐名。如果从上海市区出发到苏州甪直应该六十公里路程，从苏州到甪直大约只有三十五公里左右距离。可是早在三十余年前，甪直向外的民用交通确实不行，土路窄闭，水道阻隔，深入影响到了甪直的民生与发展。直到1977年时候，高龄中的叶圣陶先生重返甪直，还语重心长地提到：要是能在苏州和甪直之间修一条公路就好了。现在，叶圣陶先生从前的旧话己成现实，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和上海虹桥机场均有高速公路直达苏沪机场公路以及苏州市区，宽绰的312与318国道都方便的进甪昆和沪宁高速公路。
　　
　　至于水乡的水路更是网络流畅，四通八达。古远甪直，桃园地方，空灵雅然，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水乡私家斋院，绿瘦红肥，养心治人，苏卅甪直甪直水乡，安谧圣洁，绝然一块小巧精致的风水宝地。苏州甪直历史久远，她的远古名字又称甫里水乡。甪直的甪是一个少见的汉字。古代汉字中的甪通六，甪直的名称显然是由六直的谐音延绅而来。甪直古镇的起源太早了，今天看来，起码要追溯到六千年前当地张陵山出土考迹。多有史料披载，两千五百多年前甪直这一带，吴王阖闾建构离宫于南，吴王夫差造营于北，中间座落一处无名小乡便是今天甪直的原始胚型。稍后，这间无名水乡发展到了一里见方，才得古名甫里。
　　
　　方志中《甫里贼》这样形容苏州甪直：“勾吴旧治，平江开府。去长洲茂源之东，溯娄县小虞之浒。甫里方里而得名，六直六通而一浦。”明末时候甫里镇成为长洲县五镇之一。清代甫里改名叫做甪直并开设甪直镇。甪直古镇分为古街和新城两个部分。其实我们想要来此领略和观赏的，一定只是她最为原初原味，民风古朴的石板路径，鸳鸯戏浪，枕河人家。甪直的镇标是一座造型一帜的独角兽。众者每每临此都会细细上去观赏，这头镇标麒麟不像麒麟，狻猊不似狻猊，那么究竞何物呢？原来它的名字叫做甪端。甪端与麒麟同属一类，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异之兽。甪端与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龙凤麒麟之类动画之灵有关，属于吉安祥和之好。
　　
　　甪直是叶圣陶的第二故乡。也是叶圣陶年轻时代操笔执教的一处地方。1917年春天二十三岁的叶圣陶应同学吴宾若，王伯祥之邀来到甪直的“吴县第五高等小学校”执教，青年叶圣陶曾经在甪直这里生活和工作了整整四年多。就是在这—处江南偏隅小镇上面，叶圣陶似乎平静无波地经历了中国近现代历史上重要的五四新文化运动。1935年秋天前后，叶圣陶全家从上海麦加里居回到苏州，迁入了苏州滚绣坊青石弄新居。八九十年代的早些时候，我因为有工作的出差机会，曾经多次来到叶圣陶先生苏卅旧居悬桥巷和滚绣坊青石弄家院拜访。这些家居地方都是紧临闹市，深入弄里，独门独院的砖制平房。粉墙黛瓦，溪淌檐下。细细看过了苏州这些叶圣陶的旧式家居之后，觉得只有质纯的江南文人才适居住。不喧腾，靠得住。
　　
　　说一句题外话，现代沪上黑帮人物黄金荣居然也偏爱水乡，他在苏州冠前街东尽头街首也拥有过一处私家斋子，二层小楼，阔绰张扬，临街当市，山墙大院，内设舞池，需仰视才可瞅清大户门脸，那地方走近一看便知，是需要讲究排场的道中人士居所。一看住斋便知，帮派老大跟文坛秀才的生活品味与追求是完全不一样的。叶圣陶是一个比较内敛而又多情的文化人。同时还是一个恋护家庭的文人。比起现代中国文坛那些个人生活比较开放得体一些的墨客文人，叶圣陶显得守旧许多。这一点，从那如火如荼年代叶圣陶择取偏偶水乡甪直教学养家的经历，可见一斑。1977年八十三岁高龄的叶圣陶重访甪直，再遍回到了甪直小学，欣然命笔写道：“五十五年复此程，淞波卅六一轮轻。应真古塑重经眼，同学诸生尚记名。斗鸭池看残迹在，眠牛泾忆并肩行。再来再来沸盈耳，无限殷勤送别情。”苏卅叶圣陶的心目中，家园是文化的眼。家园是滋润文化的血。
一定时期的文化现象或者走向，一定比较隶属于这些做文字生活的写字人。文若其人这一句话，应当不该是空空洞洞的抽象说教。这一点，我们能够从叶圣陶先生的身上看到一些影迹来的。现代文坛有着一定评论的指出，苏卅叶圣陶的文大体上总是比较温情与童心的。对于苏州叶圣陶的这种文，朱自清早在三十年代就曾经这样评价讲过：“他又是一个极和易的人，轻易看不见他的怒色。性的和易出于天性，并非阅历世故，矫揉造作而成。他对于世间妥协的精神是极厌恨的。”在叶圣陶先生的身上，我们读到了文品即人品的实在。不过也是，叶圣陶的温文确实有一些不同于谢冰心，有一些不同郭沫若，有一些不同梁实秋，还有—些不同于林语堂。等等。至少表面上看来，文学随人而安，正是由于这个样子，中国现代文学乃至整个现代文化的坛上面，俨然类划出来了悲情与温情的两面。温情的肯定不是悲情的。
　　
　　关于人的悲情，首先恐怕是指不幸的一个人生。平常的人似乎悲不起什么情。悲情仿佛总是文人墨客们的专利了。据说男式文人的悲情总表现在他们身逝多年之后？象徐志摩？而女文人悲情的反映则总是几乎在现场的，比如悲情的萧红，比如悲情的苏青，比如悲情的庐隐，又比如悲情的丁玲，再比如悲情的石评梅。中国现代文坛许多超级女红，往往悲情，悲得深入。而且常常悲得大情。象冰心那么温情有致的女文人，在中国现当代的表面上，不能不说是一个格外的特例。顺着冰心的温晰文心，我们路径坦坦地来到了叶圣陶归宿在苏州古镇甪直。如果按照茅盾对于叶圣陶的观照，即作品是人格的表现。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这样子讲，号称比较了解叶圣陶的茅盾，也大致属于文坛上温情的一派呢？凡去过乌镇茅盾故乡的朋友大概会有印象，浙江乌镇跟江苏甪直在表面样式上，居然相似的出奇。
　　
　　不过，只有苏卅甪直的水才可能滋养叶圣陶先生那与天供来的温文。与水俱来的儒气。叶圣陶的温文尔雅属于个人独自的类型。整体拥有开明和融汇心态。反映在做人处事方面，叶圣陶先生甚至战乱纷世的当时，在创办个体民营书局启名时候，还选择了开明这样的词语当招牌。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叶圣陶扶老携幼东回故园，他带着家人以及开明书店人员五十余口回到沪上。回想这样情形，苏州文人顾颉刚也是如此，拖儿带女，引领子弟，回至苏州顾家花园。借此是不是能够发现，江南水乡文人总有疵护家亲的一面。叶圣陶先生至爱家园，尤其苏州，尤其甪直。至死都骨归原乡。
　　
　　叶落归根，在今天的时尚看来，可能显得守旧一些？又显得比较目窄一些？其实叶圣陶先生自巳的生活与事业并不闭塞。甚至达观得很。随手翻一翻叶圣陶的书信文集就能晓得，他的交友与社会往来还是属于比较广泛的。但是话说回来，真正能够称得上叶圣陶挚朋好友的人也并无多，根据史料和同僚记载，苏卅王伯祥算上一个，苏州俞平伯也算上一个。不过，叶圣陶先生的这俩位生前老友故去多日了，今天二老都安息在京西福田公墓的一处静地里面了。福田墓园我去过多遍，背靠西山，福气之地。只有丝毫遗憾的是这里距离演兵的打靶场过于近了。这一点，当然不能与苏卅甪直的静谧水乡相比。甪直这里更加民间，更加好活，更加养人，更加安全。
　　
　　叶圣陶先生的终极归宿落在了苏州古镇东南一隅的甪直古镇。墓茔是人生的最后盖棺。家乡风土是生命的最后披纱。1988年二月叶圣陶先生仙逝北京之后，甪直百姓为缅怀叶圣陶对甪直的育德功业，专门把先生的遗神运回家乡，在叶圣陶先值当年教书育人旧址上面开辟了叶圣陶纪念馆。还将叶圣陶先生墓地安置于保圣寺院内。与佛同生，这是对逝者多大的一种恭敬呵。叶圣陶跟中国近代和现代文化历史上的太多名士一样，也算一种魂归故里。是呵，我们的历史上有太多的文化人物都是生在江南，长在水乡，而后由于事业或生活所迫，奔波大江南北，数经磨砺而最终又落叶根归于江南水土。比如象我们知道的这一位苏州文人雅士叶圣陶先生就是这样子，漂泊并且功名天下，最终又落叶根归于江南水土。落叶家根了。苏卅是叶圣陶的家。苏州甪直是叶圣陶的家。叶圣陶因甪直的存在，他生命最后的绵带披纱都是彩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