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州师专 何广见 　
　　普通话水平测试表现为语言形式尤其是语音形式的测试，应试人通过一系列字词句的读和说，声音传至测试员耳中，测试员经过一番掂量，然后对应试人的发音作出或正确、或错误、或缺陷的评判。这一过程中的发音和判音两方面的“音”，从表层看指音素，从深层看指音位。一般人没机会也无需知晓音位，因而音位显得较为神秘。然而应试人和测试员尤其是测试员，对音位应该具备一定的知晓度。通晓了音位，有助于提高应试人发音的主动性和发音的标准度，有助于提高测试员听音的明晰性和判音的中肯度。

　　应试人对普通话理论知晓度，通常表现为在小学里学过一点汉语拼音，而对音位的了解基本是一张白纸。测试员情况要好得多，除了都懂得汉语拼音以外，有些人还通晓音位，有些人对音位知道一点，当然也有人对音位一窍不通。因为测试员都是业余的，各人所学专业及所干工作不同，从专业看，有学语言的，有学文学的，有学音乐的，有学数学的，还有学体育的等等；从工作看，有做播音的，有搞表演的，有当领导的，有做教师的，做教师的又有师范与非师范之分，更有大学、中学、小学、幼儿园之不同，等等。这客观上造成测试员对语音理论掌握的不平衡，因而一些测试员不懂音位很正常。为把普通话学得更好，为把普通话测试工作搞得更有质量，应试人和测试员都有必要去了解音位知识，测试员更应了解得深刻些、透彻些，最好能熟练运用音位理论去指导评判测试实践。

　　什么是音位？音位是一定语言中能够区别意义的最小语音单位。音素也是最小的语音单位，音位和音素有关，但音位不同于音素。音素是从语音的自然属性即生理和物理属性中的音质角度分析出来的最小语音单位，它是具体可感的，而音位是从语音的社会属性中的表意角度分析出来的最小语音单位，它是抽象概括的。下面我们来逐步认识音位。

　　在朗读和说话语流中，我们听到的最自然的语音单位是一个字的读音，这个读音称之为音节，如gu?n（管）、g?n（感）、g?ng（港）等。众所周知，音节分为声母、韵母、声调三部分，如gu?n的声母是g，韵母是uan，声调是上声。这是从音节角度说的，声母和韵母都有其特定的音质，声调则是依附于声母和韵母音质的超音质成分。从音质角度说，gu?n由四个音素：g、u、a、n构成。其中g代表声母的音质[k]，u、a、n的组合体uan代表韵母的音质[uan]，上声声调(（214）从超音质角度说，是一定音高和音长的组合体依附于g、u、a、n四个音素后表现出来的一种听感性质。

　　有了对音节、声母、韵母、声调与音素之间关系的基本认识，接下来看音素和音位之间的关系。比如g[k]音素，从音素理论得知它是一个辅音音素。作为独立音素的g[k]，其发音可描写为“舌根不送气清辅音”。然而它在音节中不同音境里的发音同其作为独立音素发音相比，其听感性质是不一样的，如gu?n中的g受其后面u的圆唇影响，会发得圆唇一些，g?n中的g受其后面a的前舌位影响，会发得舌位靠前一些。g?n中的g、gu?n中的g及独立的g，这三个g发出来的音质听感，严格讲完全不同，表现为三个不同的音素。但这三个不同音素互换位置后，并不能起到改变词的语音形式的作用，即不能起到区别意义的作用，因而这三个不同音素属于同一个音位，标作/k/。这个音位至少包含了作为独立音素的[k]、以及比[k]稍圆唇些的gu?n中的[k]，和舌位稍前的g?n中的[k]，这样三个音素。

　　从上面的辅音例子看出，一个音位往往表现为几个特定音素的聚合。下面再举一个元音例子，以进一步说明音素和音位的关系。如bā、bān、biān、bāng这四个音节中都有a这个字母，有人认为这个字母在四个音节中代表的是同一个元音音素[a]。其实不然，a在这四个音节中的音境是不同的，受其音境影响，a的实际发音依次表现为[A]、[a]、[?]、[α]四个音素。发音人若把bā中的[A]发成bān中的[a]，听音人只能认为发音人的发音不够标准，存在发音缺陷，却不会认为发音人把此词的语音形式发成了彼词的语音形式，进而引起了意义误解。于是[A]、[a]、[?]、[α]这四个音素应该属于同一个音位，这个音位标作/a/，[A]、[a]、[?]、[α]四个音素是/a/音位的四个变体。

　　上面说了几个音素属于一个音位的情况，这是音素和音位关系的一面，另一面，即几个音素不属于一个音位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从理论上讲，几个音素相互间若为互补关系，这几个音素则属于同一个音位，几个音素相互间若为对立关系，这几个音素则分属不同的音位。

　　上文例子中[A]、[a]、[?]、[α]四个音素之间的关系即为互补关系。互补关系具体讲，就是指几个不同的音素各有自己存在的音境，它们不在相同的音境出现，不能相互替换。如[A]的音境是没有韵尾，[a]的音境是有韵尾，韵尾是前鼻韵尾n，[?]的音境通常是前有i后有n，[α]的音境是有韵尾，韵尾是后鼻韵尾ng；[A]的音境不能出现[a]、[?]、[α]，只能出现[A]，[A]的音境不能用[a]、[?]、[α]中任何一个来替代，若替代了，也不能起到区别意义的作用，但会被说成发音不标准，有缺陷。[a]、[?]、[α]的情况与[A]的情况相同，不再赘述。处于互补关系中的几个音素，如果音质听感相差太大，则不能归于同一个音位。如汉语中[k]和[?] 是互补的，[k] 只出现在音节开头，[?] 只出现在音节末尾，但它们的音质差异太大，它们不属于同一音位，分属两个音位。

　　对立关系是指几个不同的音素可以出现在相同的音境里，他们的音质差异能够起到区别意义的作用。如汉语里，-an音境既可出现不送气辅音b，又可出现送气辅音p，形成能够区别意义的词的语音形式ban和pan。于是汉语中的不送气辅音音素b和送气辅音音素p分属不同的音位。但是这两个音素在英语里不能起到区别意义的作用，因而不能形成对立关系只能形成互补关系，属于同一音位。这两个音素在汉语里属于不同音位，在英语里属于同一音位，由此说明音位总是隶属于一定语言的，它是社会性的抽象的语音分类。

　　综上所说，可以看出音位和音素虽然不相同，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离开音素就谈不上音位。音素是自然的、基础的、具体的、，音位是社会的、综合的、抽象的。

　　如果对音位的定义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理解，那么音位内部的一些问题也就容易弄懂了，比如音位的变体——条件变体、自由变体，音段性质的音位，超音段性质的音位——调位、重位、时位，普通话音位，普通话音位与方言音位比较，汉语音位与世界其他语言的音位比较等等，。陷于篇幅，本文不打算对这些问题进行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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