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蒙

──勤俭家风

“勤能补拙，俭以养廉。”爸爸要我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铭语。听妈妈讲，这话是爸爸小时候，爷爷送给他的，使他养成了勤俭之风。

一年秋天，爸爸带我们到香山去观赏红叶。金风瑟瑟，晴空万里，一到香山脚下，我就大喊着：“冲啊!”往山上紧爬，想争个第一。可是，还没到半山腰，我就累了，蹲在路边玩儿起来。爸爸鼓励我一定要坚持爬到山顶，并答应给我讲一个故事。

爸爸一边走，一边讲：

“我们四川有两个和尚，一贫一富。穷和尚对富和尚说：‘我准备去佛教圣地普陀山。’

富和尚就问他：‘你这么穷，靠什么去呢?’

‘我有一个瓶子，一个饭碗。我靠它们就足以去普陀山了。’穷和尚笑着回答富和尚。

可是富和尚不信，他说：‘多年来，我就想买一条大船去那里，尚未去成，你凭一瓶、一碗就能去普陀山?我不信!’

一年之后，穷和尚不但到了普陀山，而且从普陀山回来了。而富和尚呢，虽然富有，但始终没有行动，所以一辈子也没去成普陀山。”

讲完后，爸爸问我：“普陀山离我们四川有几千里的路程，可是穷和尚去了，富和尚反而没去成。你说这是为什么?”

爸爸话音未落，我就抢着回答：“因为富和尚光想去，没有实际行动呗。”

爸爸说：“对。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通过人的努力，难可以转化为易。如果你不去努力，易也可以转化为难。”

爸爸接着说：“我知道你在学习上有个毛病，缺乏脚踏实地、持之以恒的努力。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有毅力才行。”

我惭愧地低下头，觉得爸爸一下子就说中了我的要害。我心里暗自琢磨：“爸爸工作那么忙，他怎么了解我在学校的缺点呢?一定是妈妈告诉他的。”

正想着，不觉已经到了山顶。从山上往下一看，胸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我感到香山之大，在途中几乎没有信心爬上来；又感到香山之小，现在把它踏在脚下，觉得它也不过如此。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困难踩在脚下，多愉快啊!我觉得自己的心情大概和刚从普陀山回来的穷和尚差不多了。

在生活上，爸爸总是要求我们俭朴。上小学的时候，我有一个存钱的小泥罐。听爸爸说，老家的孩子叫它“爆噗”。因为过年时，孩子们要“噗”地一声把它摔碎，拿出里面的钱去买吃食和玩具，所以我也把我的小泥罐叫“爆噗”。

那时，妈妈一分零用钱也不给我。为了买玩具，我每天都走路上学。把节约下来的八分车钱放到“爆噗”里。等春天来了，我就把它打碎，用这些钱去厂甸买风筝，买山里红做的大佛球和一个新的“爆噗”。当我自己买的风筝飞上天空时，就好像我也和它一起飞了，展翅迎着春风，在空中俯瞰着大地。

尽管我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仍然喜爱放风筝。因为它能使我回想起儿时父母对我的特殊教育。

上中学了，我穿的还是姐姐穿过的女式旧军装。有些同学取笑我，叫我“黄皮”。

回到家里，我嘟着嘴跟妈妈说：“以后我不穿这女式黄军装了，人家都笑话我。”

妈妈看了看我，个子挺高了，穿的还是女式军装，也笑起来说：“是啊，你都大了，等这件衣服穿破了之后，就不再让你穿女式衣服了。”

过了几天，妈妈给爸爸买了一件新毛衣。晚饭后，我在外屋做航模，爸爸在里屋看书。我看见妈妈走到他身边，把毛衣递给他说：“试试看合适吗?你身上的毛衣都已经破了。”

爸爸接过毛衣看了看，把它放在桌上说：“穿着干净整齐就行了。我的毛衣补补还可以穿嘛，不要买新的。”

这时，爸爸见我在外面做航模，就若有所思地对妈妈说：“对孩子的生活，更要特别严格要求才行。不能让他们产生一种盲目的优越感，要让他们多向工农子弟学习……”

父母的这些言行对我教育很深，使我从小养成了俭朴的习惯。但是，直到前些年，我才真正理解俭朴在政治上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有一天，我坐在屋里整理书信，看到爸爸的一封信里写道：“方正的品行，要靠平时俭朴的生活养成。”当我正在琢磨这“俭”与“廉”之间究竟是个什么关系的时候，恰巧妈妈走了进来。我把手中的信递给妈妈，她看了之后对我说：“西南解放我们刚住进重庆，你爸爸就提出，‘虚假的资产阶级生活，会养成真实的资产阶级意识，让大家注意不要因为党和人民给了我们优越的生活条件，就脱离群众，忘记人民，贪图享受，追求个人升官发财，形成新的资产阶级’。所以新中国成立以后，他始终保持着俭朴的生活，在工作上廉洁奉公，在政治上无私无畏。在对孩子的教育上，他也很重视这一点。他特别担心那种脱离群众的优越生活，会使孩子们养成资产阶级意识。因此，总是要我严格要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