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卡拉扬的学生 小学语文-人教小学语文六年级课本

 

日本 小泽征尔

 

柏林正在举行柏林音乐节,节目实在丰富。当时在柏林街头,就像日本的收音机从早到晚播送爵士音乐和流行歌曲那样,到处都在演奏乐曲。

 

那时,卡拉扬刚开过几个重要的音乐会,接着,他就要开始用管弦乐队给我上指挥课。在这里让我先来谈一谈有关那次选拔比赛的情况吧。凡是闯不过那次选拔赛的人,就当不了卡拉扬的学生,直到现在,情况仍然如此。

 

那一次比赛的曲目,我在夏天以前就得到了通知,已经背熟了。谁知到了比赛场地一看,才发现我把曲目弄错了。这都是由于自己联系得不周到,又加上不大懂德文所造成的差错。因此,一时弄得我慌了手脚。幸好临到我参加比赛还有一昼夜的时间,于是就赶紧把比赛规定的曲目马勒的《大地之歌》的乐谱买了回来。我几乎从头一天傍晚一直到第二天夜里,毫不休息地读了二十四个小时的总谱,总算把它背熟了。这样很有可能就要由体力来决定音乐上的胜负了。

 

第二天我拿着自己已经背熟的总谱到了比赛场地──音乐学院。管弦乐队的队员们早已来到,比赛已经开始,这又怪我把时间弄错了,因为德语里把六点半说成半七点。我对德语不大熟悉就把它当成了七点半。这样可把卡拉扬的干事和在柏林从各方面给我不少帮助的田中路子女士他们急坏了。那天理应我是头一名上场比赛,因我迟到往后推到了第十名。

 

柏林尽管是个大城市,却还带着乡间那种少见世面的味道。因为听说我曾在贝藏松比赛中获过奖,所以,甚至有人把电视摄像机都搬了来,准备拍摄这次比赛的实况。这,或许也是由于人家对音乐的一种重视。只要在街头上散散步,你就会感觉到柏林是一个音乐的城市。在这次有电视转播的选拔赛上,我担心万一落了选,那可真不是一件儿戏的事情。所幸的是在序曲抽签时我抽到了《威廉·退尔》,我把那快板之前的和声处理得非常适度动人,欣赏的观众和乐队的队员们都喊起好来。我在这次比赛中又获得了头一名。多亏这样,我才成了卡拉扬的学生,除我之外还有两个人。

 

卡拉扬这个人,就好像他那指挥棒上有什么法术似的,竟能在顷刻之间把所有的观众都吸引住。我一直以为外界人对他那种法术或许是根本无法理解的,但是我成了他的学生总不会没有收获吧,其实我是大错而特错了。

 

在上课的时候,卡拉扬坐在指挥台下边的椅子上,他眼睁睁地盯着我们指挥,从他那一瞧当中,我感到卡拉扬在音乐上的要求是很高的。我想,我即使做到了他那一步,最多也只能是个卡拉扬的追随者,从而我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卡拉扬也不过如此,我必须去创造自己的音乐风格。

 

卡拉扬在教学上是很有才能的。他虽然眼睁睁地望着我们,但是他从不用强迫命令的方式说话,而是谆谆诱导我们:从手的动作到读乐谱的方法,以至如何指挥乐队等等都循序渐进地教我们,并在看完我们的指挥以后都能具体地指出我们的缺点。另外,他还告诉我们说,当演奏逐渐接近最高潮时,与其从一个演奏家的立场着眼,不如从听众的心理状态出发。作为一种方法,你应该理智地控制它,当一点一点地逐渐到达高潮时,你再拿出全身的解数拼上去,这样一来,不论观众、乐队和你自己都会感到满足。还有,他嘱咐我们:像西贝柳斯西贝柳斯:芬兰作曲家。作品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艺术独创性。在欧洲颇负盛誉。和布鲁克纳布鲁克纳:奥地利作曲家、管风琴家。作有大量宗教乐曲,管风琴曲及交响曲。这些直到今天对日本人来说还不大了解的作曲家,在处理他们的作品时,应该去读一读这些作曲家的传记。倘若时间和经济条件允许的话,最好能到这些人出生的国家和他们成长的地方去看一看,在指挥以前直接去接触一下他们的生活。

 

我为了要上课,每周都要从巴黎去一趟柏林。我在巴黎工作、学习三个星期,然后到柏林住上一个星期,跟卡拉扬上课,一直到我去美国以前,我都过着这种生活。

 

卡拉扬在柏林是很有声誉的,不,在全欧洲也是很有声望的,简直可以说他是一位音乐的国王。他的音乐会的票是很难买到的,可是我们作为他的学生,音乐会不用说了,即使是排练和灌唱片都能够去观摩。我到卡拉扬那里去上课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寒冷的冬季,那时我每天早上都要迎着凛冽的寒风,跑到柏林城郊利用一个旧教堂设置的录音场地去。因为天气冷,我常像个孩子似的捧着双手呵着热气小跑着,迎面碰上和我一样呵着气小跑的柏林爱乐交响乐团的同行时,我们相互问候着:

 

“早上好!”

 

“早上好!”

 

寒暄过后仔细一瞧,大都是鼻子尖冻得发红,其中也还有人赶紧掏出手帕去擦他快要淌下来的清鼻涕。那时候,的的确确在我们当中洋溢着为了音乐而活着的那么一种朴素的气氛,卡拉扬却和我们不同,他坐着一辆高级轿车,一到就钻进了录音场地。

 

录音场地仅仅是在教堂的墙上挂了隔音布,观摩学习的只有我们这三个学生,外人是一概不许进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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