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一城梦 明月百年心

教科版小学语文六年级下册

  每个人,从他呱呱坠地的那时起,就无可回避地面对三种客观环境,一是家庭;一是社会;再一就是大自然。
  对襁褓期的婴儿来说,社会是遥远的,大自然是未知的,他朝夕可见的是妈妈甜蜜的乳头,轻柔的双手和满含笑意的眼神。
  等到懂事的童年来临时,会觉得家庭是温暖的,社会是生疏的,大自然则是无比神秘的。
  《大自然,心中最美的诗》,就是作者从一个世纪前的亲身经历中精心切取的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接触大自然的纵断面。在短短的7段文字中,作者自述了童年对大自然的幻想,少年对大自然的梦想,青年对大自然的遐想。
  读者对作者的喜爱与痴迷,肯定会感同身受;但是不会注意到作者在文章中竟然写到足有40余处声情并茂的自然景色。诸如,在描写客观的自然界时有:白云、晓雾、雾色、海、海岛、沙洲、湖沼、莫愁湖、湖光、水边、地气、森林、山色、峰峦、峦影、清凉山、石头……在描写自然界的装饰与建筑时有:小城、垂柳、华灯、扫叶楼、雨花台、远寺、白帆……在描写时间与季节时有:初春、星期日、清晨、黄昏、晚霞、落日、落照、月光、月下、夜……在描写空间与地域时有:天空、郊外、桥畔……除了这些有目可以共睹的景象之外,还回响着有耳可以同听的钟声和箫笛声。
  作者几乎是在不经意间把读者领入出神入化的自然景色里,他一方面给我们展示大自然无与伦比的精美画卷,另一方面还以神来之笔,或贬抑或张扬地撼动着读者的心灵。
  课文的1、2段,写的是作者充满幻想的童年。他不喜欢读书,不知道诗,却偏爱上天上的流云、地上的垂柳;爱上风烟的清寂、湖山的秀丽;爱上落日的余晖和远远的钟声与箫笛声。他竟然幻想“做一个‘云谱’”,幻想“和那窗外的月光、雾色融合为一体,飘浮在树林间,随着箫声、笛声远去……”
  课文的第3段,写的是作者充满梦想的少年。他基本没读什么书,也没听过诗,只是坐着幻想的魔毯,继续做着奇异的梦。
  课文的第4、5、6、7段,写的是作者充满遐想的青年。他大病初愈,已然开始读书深造,不仅自己喜爱读诗,而且喜欢给别人读诗。他的思想转向辽阔的海、远去的白帆,化入湖光峦影,绘出诗情画意,在他的生命中“结成一个长期的微妙的音符”。此刻,大自然是心中最美的诗,作者也成为讴歌大自然的最美的诗人。
  统观课文,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写作手法的精妙。他在每段文字甚至每个句子里,始终牢牢抓紧大自然的膀臂,或白描,或重彩,或间接返照,或直接抒情,把读者实实地抱入自己的感怀中。作者还沿着年龄增长的时序,从童年到少年到青年循序渐进地娓娓说起,把感性到理性的渐变与升华过程,不露声色地传播开来。在传播的同时,作者没有平均花费自己的笔墨,他从懵懂的童年稚嫩起步,经由极度简略的少年情思,一跃跨入风华正茂栉风沐雨的青年时代。作者说“纯真的刻骨的热爱和自然的美在我的生命中结成一个长期的微妙的音符,伴着月下的凝思,黄昏的遐想。”其实,他何尝不是留给读者以更多的遐想:比如,那少年时代是否为病魔一直缠绕着?为什么刚写到青年前期便戛然而止,毫未涉猎大学、留学时代和从教岁月中的崇高理想?
  作者宗白华生于1897年,他的7岁至17岁,应是在1904—1914年期间。作为距离一个世纪后的今天的小学生,去理解他们祖辈都没有赶上的时代,显然是勉为其难的。而且,今日的小学生已远非昔比,科技进步到影视时代和数字时代,他们已能较早地接触形象中的社会,甚至很小就有机缘跟随大人去游历名山大川,从而有了辨别是非区分美丑的实感,甚至形成价值观念的雏形。
  据此,教师应该看清当代小学生认知中的长短,组织实地观察或运用影视资料,让学生走进大自然中,让大自然走进学生的心里,在进行爱的教育的同时,生动活泼地进行美的教育
  大自然是作者心中最美的诗,也是广大读者心中最美的诗。美感的特征不但具有直觉性,而且具有愉悦性和超越性。当作者“独自躺在床上,最爱听那远远的箫笛声,心中有一缕说不出的深切的凄凉的感觉,同说不出的幸福的感觉结合在一起,奇妙地搅动我的心。我仿佛和那窗外的月光、雾色融合为一体,飘浮在树林间,随着箫声、笛声远去……"他直言不讳地说:“这时我的心最快乐。”作者从悟到“海是世界和生命的象征”,到“充满诗情画意”,到“结成微妙音符”,到“灵犀一点,脉脉相通”,不仅是认识上的飞跃,同时也恰恰是美感的超越。
  在指导学生阅读和理解本课时,自然不能忽略学生的心理要素。从文字的感知到生活的感知,都离不开丰富的联想与想象。联想与想象是一对孪生姊妹,是创作之母。德国著名作家歌德曾说过:“幻想是诗人的翅膀,假设是科学家的天梯。”学习《大自然,心中最美的诗》,须要找出那些展现联想与想象的语句,并从语境反观作者的心境与再创读者的心境。
  在本课,联想与想象的例子俯拾皆是。“天上的流云,一会儿变成海岛沙洲,一会儿变成峰峦湖沼。”这种云龙苍狗的变幻,属于相似联想。“一种遥远的情思吸引着我,让我在森林里、在落日的晚霞里、在远寺的钟声里有所追寻。”这种似远如近的映像,属于接近联想。“夜里,独自躺在床上,最爱听那远远的箫笛声,心中有一缕说不出的深切的凄凉的感觉,同说不出的幸福的感觉结合在一起,奇妙地搅动我的心。”又是凄凉,又是幸福,与远远的箫笛声融合在一起,则属于对比联想。
  这些联想与想象,自然植根于对自然美的基本形态的细心观察和持久积累,但同时它也发酵于审美者的情趣与体验。在《大自然,心中最美的诗》中,作者描述的自然美千姿百态。“天上的流云,一会儿变成海岛沙洲,一会儿变成峰峦湖沼”“清晨晓雾弥漫的海,落照里白帆掩映的海,都充满了诗情画意”,显示着美的壮丽;“那四周的山色浓丽清奇,似梦如烟;初春的地气,在山水里蒸发得较早,举目都是浅蓝深黛;湖光峦影笼罩得人仿佛也成了一个透明体”,体现着美的幽静。
  大自然是如诗如画般的优美,它需要优美的人以优美的心境去激赏。人们在柔媚、和谐、宁静与秀雅中,去领略心旷神怡的愉悦,去陶冶高尚隽美的情操。作者历数了童年到青年的“华灯一城梦”,其用意正是为了表达自己和力图感染读者的“明月百年心。”

  (作者为特约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