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棠,日本樱花,孰美?

浙教版小学语文六年级下册

  要上《花潮》了,不知道作者李广田是谁,感觉也不怎么喜欢这篇课文。

  文中有一个比喻句不甚明白:“有风,花在动;无风,花也潮水一般地动。在阳光照射下,每一个花瓣都有它自己的阴影,就彷佛多少波浪在大海上翻腾”——花瓣有阴影,为什么就像波浪在大海上翻腾?我实在想象不出来。

  更不喜欢的是文章的结尾:“我一面走着,一面听人家说着,自己也默念着这样两句话:春光似海,盛世如花。”这好像在表达恰逢盛世的喜悦。但文章写于1962年,之前57年反右,之后66年文革,中间遭遇三年自然灾害,这期间能叫“盛世”吗?作者是不是在粉刷太平?

  从网上找了一些材料,说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李广田的名字可以和朱自清、冰心等散文家的名字排列在一起,曾任云南大学校长,因对“三面红旗”说了几句真话而被打成右派,“文革”中被残酷迫害致死。看来,李广田并非“粉刷匠”一个,却为何要写此粉刷之词?

  一种解释是:李广田的思想觉悟类似于雷锋做好事,类似于杨朔写《香山红叶》,他们很单纯地活着,活着就是为了报答和赞美社会主义新时代。

  另一种解释:李广田写“盛世如花”,其实另有所指。从网上找到《花潮》原文,有2500多字,入选小学语文课文时大部被删,只留下1000多字。原文的后半部分写有人吟诗谈诗,有人纷纷议论,约600来字,让人感觉这是作者在借他人之口,表达自己的隐隐担忧。1962年,是前后两次政治运动之间的短暂间隙,所谓“春光似海,盛世如花”不过是昙花一现。文章以“春光似海,盛世如花”结束,大概出于政治需要,而作者的真实心思其实在于文中“予欲无言”这四个字。经过1957年反右斗争,李广田还能说什么呢?1962年,其实是“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然呼吸而领会之者,独李广田而已”。

  和李广田写《花潮》差不多时间(1962年),冰心于1961年写了著名的《樱花赞》。当中国人民高歌“春光似海,盛世如花”的时候,日本人又在做什么呢?

  “许多工农群众为反对美军侵占农田作打靶场奋起斗争终于胜利”;“金泽市出租汽车公司工人……为了生活的压迫,要求增加工资,已经进行过五次罢工了,还没有达到目的,明天的罢工将是第六次”;“促进日中人民的友谊,也是斗争的一部分啊!”——于是在日本,冰心看到了“最璀璨,最庄严的华光四射的樱花!”

  差不多的年月,一个是在中国,一个是在日本,比一比海棠与樱花,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