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文 王吴军

  最能体现中国人团圆心结的节日还是在除夕。除夕，又叫年三十，是一年中最末一天，所谓“月穷岁尽之日”。岁末来临之际，中国人最重要的事大概就是回家过年了。一年的终结就像一部典型的中国传统小说的结局，期待盛大的圆满，皆大欢喜。

  游子归乡

  《清嘉录》记载了除夕团圆吃年夜饭的情景：“除夜家庭举宴。长幼咸集，多作吉利语，名曰‘年夜饭’，俗呼‘合家欢’。”清人周宗泰有一首《姑苏竹枝词》，描绘了除夕夜家中动人的温情：

  妻孥一室话团圆，鱼肉瓜茄杂果盘。

  下箸频频听谶语，家家家里合家欢。

  吃完年夜饭后，家人多围炉而坐，叙旧话新，在亲情的交流中守岁达旦。

  除夕夜的家是一个格外温馨甜蜜的空间，在历史上，甚至连狱中的犯人也被释放回家团聚。《晋书·曹摅传》中记载，临淄县令曹摅将狱中死囚放回家中过年，节后囚犯均主动返回狱中。《南史·谢方明传》也记载了类似的事情。虽然这是统治者表示仁政的手段，却也反映了人们重视除夕家人团聚的风俗。

  客心思乡

  然而，并非事事都如人愿、尽人意，世间多有“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他们要么在异乡存身，要么在路途漂泊，不免感时伤怀，泪染衣襟。唐代崔涂的《巴山道中除夜有怀》就流露出除夕夜孤身的凄凉。诗云：

  迢递三巴路，羁危万里身。

  乱山残雪夜，孤独异乡人。

  渐与骨肉远，转于童仆亲。

  哪堪正飘泊，明日岁华新。

  连善于写金戈铁马之声的边塞诗人高适，也留下黯然的《除夜》诗：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

  故乡今年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看来，中国人在团圆的节日里，更会生出强烈的“客心”，而这“客心”是只有家人和亲情才可以抚慰化解的，古人如此，今人又何尝不是！

  文心苦吟

  《唐才子传》中说，唐朝诗人贾岛在辞除夕之夜总是要守岁祭诗，他“必取一岁之作置几上，焚香再拜，酹酒祝曰：‘此吾终年苦心也。’”辞旧迎新之时，作为一个诗人，贾岛认真地对自己一年中的创作得失进行反思，这种诚恳的创作态度是不能不令人钦佩和敬仰的。

  感时伤逝

  北宋的大文豪苏东坡，在年终的时候写了一首名为《守岁》的诗：“明年岂无年，万事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这首诗写得虽然简洁，却语重心长，诗人在辞旧迎新时提醒自己，新的一年里一定要惜时如金，表达了他努力进取的人生观。

  北宋有一个读书人名叫席振起，他在辞旧迎新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过去浪费了太多的生命时光，为此感到十分悔恨，但他并不颓废，立志新的一年要珍惜时光，于是写下《守岁》诗：“相邀守岁阿咸家，蜡炬传红映碧纱。三十六旬都浪过，偏从今夜惜年华。”席振起在诗里对自己的过去进行了认真的反思和总结，他下决心要“偏从今夜惜年华”，这的确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人生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