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咏阁

  抽象主义绘画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它伴随着20世纪到来的钟声和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烟尘，涌现出的极欲打破传统观念的多种现代主义流派的综合产物。怪不得很多人感慨，抽象主义绘画跟那么多现代主义画派都扯不清关系。

  从形式上讲，抽象主义绘画确实没有一个相对固定的圈子。抽象主义绘画的先驱是后印象主义画家塞尚。其色彩分析原理，对崇尚形式和抽象理念的现代主义绘画潮流的兴起至关重要。他因此被尊为“现代艺术之父”。以凡·高为启蒙的表现主义、以毕加索为主将的立体派、以马蒂斯为首的野兽派、以马列维奇为鼻祖的至上主义、以塔特林为代表的构成主义和以蒙德里安为主要代表人物的风格派等，它们反叛传统的终极形式几乎都是奔着抽象去的。它们各自演进的过程，也都是抽象精神和抽象形态涌现的过程。其差异不外乎谁的反叛理念更彻底或反叛形式更具抽象性。因而，它们又都被泛称为抽象主义风格的绘画。

  19世纪以来，充盈着唯心和非理性色彩的西方现代哲学中的“主体论”，对这些现代主义流派叛逆思想的形成不无关系。但到底是谁画出了第一张纯抽象的画儿呢？

  1910年，曾经热衷于野兽派风格的俄罗斯人康定斯基，画出了世界上第一幅抽象水彩画《构图2号》，并写出颇具影响的著作《艺术中的精神》。在这幅画中，人们看不到可以辨认的具体物象，充斥的是活力四溢的重叠色点。此后，他又画了大量的纯抽象作品，代表作有《构图7号的初稿》、《即兴》等，并有《康定斯基论点线面》等多部阐述抽象主义绘画精神和原理的著作问世。自康定斯基第一件抽象画问世后，世界上又衍生出更多的纯抽象形式。最具代表性的有两种形态，一种被称为几何抽象（又称冷抽象），该形态推崇塞尚的客观逻辑思维，形式上呈几何学和有序感的表现，是经立体主义、构成主义衍生的，代表人物是蒙德里安、马利维奇；另一种形态则被称为抒情抽象（又称暖抽象）。该形态升华了高更的理念，重视情绪的触动，形式颇具浪漫意味，野兽派和表现主义是其生成的衣钵，代表人物是康定斯基、波洛克。

  从抽象画的本质及其创作形式上，如果说印象派画家走出画室寻找阳光下的自我，是在和传统唱对台戏的话，抽象主义画家标榜的“画布是我的，怎么画我说了算”就是和传统分道扬镳的宣言，借用周杰伦的一句歌词就是——我的地盘我作主。

  抽象的概念是与具象对应的，将多种事物的共通点抽出，综合成一个新的概念，叫“抽象”。现代主义绘画出现以前的西方传统绘画，关注并描摹自然界的一切，其表现形式是写实的，因而也称为具象绘画。抽象绘画则不会在具体的形态（真实性）上耗费色彩和精力。它主张异想天开，强调即时的直觉。正是因“我作主”的意识，“我”的情绪和情感始终主宰着画面的色彩、线条和节奏。抽象画家在作画时，显然处于一种身心放松与画面律动的色彩和谐的状态。

  几何抽象主义的代表马利维奇，曾极力倡导“为艺术而艺术”，对形式语言的探索一直是抽象主义绘画最重要的活动内容。他们借鉴大量音乐、舞蹈、史前艺术和东方艺术元素，同时不断用现代哲学的理论丰富自己。他们的愿望是，不以任何象征、文学和图解的语言，而是凭精神的拟造和色彩与线条的律动，去完善精神和自然的统一。

  写实和抽象绘画都需要“捡拾与抛舍”的过程，只是抽象画的创作思想和形式特征，决定其创作更强调心理氛围。抽象画的创作像诗歌创作一样讲究“有感而发”。

  其实，欣赏抽象画很简单。听音乐会时，随着音乐声响起，每个人都会沉浸到一种状态之中。这种状态会因情感、心境、文化和职业背景的不同而有所变化。100个人对音乐会有100种感受。如果重复听一次，每个人都会有不同于前一次的感受。这是因为音乐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遐想空间。欣赏抽象派绘画，与欣赏音乐有异曲同工之妙。

  爱因斯坦曾说，知识来源于人的想象力。知识总有局限，但想象力是无限的。当我们面对一幅抽象画时，最初的视觉和心理上的生涩感肯定免不了。抽象画是画家对于现实世界的概念化、规律化，主观性很强，因而欣赏者的主观评判在欣赏过程中也显得非常重要。

  看抽象画时，整体与局部交替，揣摩画面的每一个细节。在色彩构成、线条情绪、笔触节奏和符号意味中寻求与身心、情感和欲望等产生共鸣的交汇点，同时极大地展开想象的翅膀。眼睛是与画面互动并进入联想境界的桥。在欣赏中感受想象的愉悦和满足，比硬要在抽象画上猜几个具体物象更有意义。

  除康定斯基之外，抽象画代表人物荷兰几何抽象派画家蒙德里安的主要特色，是将横线和竖线交汇成直角或方形，在其中安排红、黄、蓝三原色或灰色。他是著名的风格派主将，代表作有《红黄蓝的构成》等，对现代设计的影响至深。

  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波洛克是抒情风格的代表。他借鉴了诸多中国艺术的元素，作画时常将画布平铺在地上，把颜料泼洒或滴溅在画布上，其过程更像祭礼中的舞蹈。他的作品传达出一种时空的波动和感召力，代表作有《薰衣草之物》等。他对美国20世纪抽象艺术贡献巨大。除此之外还有俄国的马列维奇、捷克的库波卡和瑞士的克利等一批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