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为逝去的师者扫墓

首页 > 教育新闻 > 新闻阅读存档/2018-04-05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这样的习惯竟一直延续了近半个世纪。即使在与病魔抗争的最近几年,您依然坚持下田、做研究。去年4月,鄂州基地播种完毕后,您马不停蹄地赶赴海南基地查看水稻生长情况。您说您赶上了好时代,原本需要辗转几天才能抵达的路程,如今飞机转高铁,只需要半天,“这样可以省下更多时间来搞科研”。

    等不起的焦虑来源于从小的梦想。出身农门,您在童年目睹了农民的疾苦,1959年,在粮食短缺的危机年代,填写高考志愿时您一连报了3个武汉大学生物专业,立志要做个农业科学家。“我是农民的儿子,深知农民的疾苦,希望能够为改变农村落后面貌尽一份力,让乡亲们远离贫困和饥饿。”

    一个朴素的想法开启了一辈子的农业研究,您一步步接近“但愿苍生俱饱暖”的儿时梦想。如今,红莲型和马协型杂交水稻的种植面积超过1亿亩,惠及了5亿多中国农民,并造福多国人民。但您并不满足,您说国际上还有9.8亿人在挨饿,必须创新育种方式。

    “我们所有研究生的第一堂课,都是朱老师带我们进入试验田,来看看水稻,让我们认识水稻,对水稻有感情。”您的博士胡骏说。

    倾注了一生心血的“红莲”,成了您的微信昵称,只是它不会再有回复。您办公室的日历上还写满了行程,却永远停留在了2017年8月。永不停歇的候鸟终于放慢了追逐的脚步,但嘴里衔着的那颗种子,永远留在了田间、课堂、一粥一饭间。

    (本报记者 王家源)

王策三:一丝孤傲存人间

    走到人生的尽头,您评价自己是一位“比较真诚的学者”。对于生死,您看得很淡:“人生自古谁无死,一丝孤傲存人间。”

    孤傲是您的坚持。您从不接受采访,不接受任何社会任职,甚至自己从来没有主动申请过课题。您说,想研究什么自己去做就是了。

    您在乎学问,因而总是认真对待,甚至到了偏执、固执的地步。期刊若未经您允许擅自改动您的文章,哪怕只是一个字,您也要去找编辑理论一番,若是完全背离了您的本意,您便要求登勘误说明。

    对于现在有些人做事不认真、不在乎的态度,您非常生气。您的学生形容您是堂吉诃德,只身与风车对战,您的呐喊,出了口便没了音,谁都听不到,只有在自己内心轰鸣。您自己也说:“金庸笔下有个独孤求败,我就是独孤求败啊!”

    您对学生严格要求,学生没有不被您骂过的。学生们都以被您“骂”为荣,因为您的“骂”不是泄私愤,而是对学生负责,对学问认真,学生从您的“骂”中能够获得最直接的启示,豁然开朗。

    您是中国教育学界的泰斗,今天教学论领域的一大批学术人才都是您的学生。您一生学术成就极高,可是您却说自己“没做出什么东西来”。您常对学生说,我们的理论研究实在不够,教育基本理论和课程理论还很薄弱……放在整个历史的进程中看,我们应该去解决更大的实际问题。

    您不善于也不愿意在公共场合谈论自己,但是对于学术争论却从不吝言。互联网上最多的是您与别人关于素质教育的争论。坚持自己的观点、不媚俗、不趋同,是您的风格。

    您的整个求学历程经历了新中国成立前后两个时期,既有传统的私塾教育,又有西方哲学和教育学理论,后期还学习了苏联教育学。多元的教育背景,让您更能对比思考各种教育理论。

    您常说:“不管你是什么派,这都是符号而已。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决中国的教育问题。”

    我们今天写这些文字怀念您,您恐怕又要说:“写这些有什么意义,浪费时间,快去干正事!”

    可惜,我们是再也听不到了……

    (本报记者 欧媚)

袁瑢:俯身尘埃为孩童

    您的离世,几乎震动整个语文教学界。

    您被称为“共和国语文大师”,在半个世纪的执教生涯,您在一次次的学习、实验、改进中,形成了著名的袁氏教育风格,几乎获得了一个小学教师所能得到的所有荣誉。但您常说自己只是一名小学语文老师,哪怕是在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您最挂牵的,还是孩子。

    “我是糊里糊涂地走进了教师队伍”,您曾经这样描述您的事业开端,但教育这条路,您可是走得毫不含糊。您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不能把含糊的东西教给孩子”。

    “细、实、活、深、严”五个字浓缩了您一生的教育思想。

    “坚持、不跟风”,这是全国教书育人楷模、著名特级语文教师于漪对您的评价。您始终强调识字教育,认为识字做好了才能更深入地学习文化知识。上世纪50年代国内学习苏联教学模式,推行严格精细化的“红领巾教学法”,您感到难以认同,向校长反映,最终校长维护了您对识字教育的坚持。

    在您奉献了一生的上海市实验小学,《袁瑢语文教学三十年》一书基本上是实小语文教师人手一本的收藏品。年轻教师们总是好奇:“袁老师的课堂,初看有些平常,因为很朴实、不花哨,但看似普通的语言、平常的内容,孩子们怎么那么感兴趣?”

    退休后,您仍时常来到学校指导,青年教师们常常在您的亲自辅导下备课。“袁老师对教材‘吃’得很透,其中的每一个字她都细细揣摩,精心设计教学的时机和方法。”您让原来基本按着教参走的年轻教师们顿然开悟。

    有一次,上海实验小学第六任校长殷国芳惊讶地发现,您的语文书上,密密麻麻全是铅笔记号,仔细一看,您几乎给每个字都标注了拼音。您说,自己普通话带着家乡口音,但是教给孩子的,一定要是最规范的知识,最标准的发音。

    您把孩子们举得高高的,把自己俯在尘埃里。

    很多人说,小学老师是小儿科,但是,您用一生告诉我们,教好小儿科是真的不容易。您教“休”字,不是让孩子死记硬背记住单人旁加一个木,而是启发孩子想象,一个人靠在一个木头上,休息。如今,您也终于可以停一停,休息一下了。

    (本报记者 刘博智)

申泮文:一生只做两件事

    脚踩千层底布鞋,蹬着老式自行车,穿梭在南开校园,100岁的人生,您有近70年站在讲台上,您创造了一个纪录——是中国执教时间最长的化学老师。

    您给自己的职业做了个排序:首先是教育家,再是翻译家,最后才是科学家。如果非要选择一样,宁愿做一名教育家。

    您把一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三尺讲台上。您的学生回忆,您上课风趣幽默、激情四溢,能把生涩的化学知识通俗易懂地讲出来,充分调动学生兴趣。

    面对高校中渐盛的“重科研轻教学”风气,您深感忧虑,经常呼吁:“教师要在教学改革上多用力。”为了有更多时间搞科研,化学系一年级的基础化学课从原来的120课时压缩为50课时,“这是不对的。”您直言不讳。

    作为中国当代无机化学学科的奠基人之一,您在化学教育与研究领域创下了多项第一:编写出我国第一部中文化学教材,第一个引入美国科技出版物,研制出我国第一代镍氢电池,第一个在化学教学中应用计算机技术,最早开展金属氢化物化学研究……

    您把自己的人生经历总结成一个公式:事业的成就=教育+勤奋+机遇+奉献,“而灵魂是祖国”。在您看来,办教育就是为了建设国家,只有每个人都爱国,国家才有希望。

    “七七事变”爆发后,您亲眼目睹了南开大学、南开中学校园在日军的轰炸下变为火海。校园被毁。您投笔从戎,亲历了淞沪会战。1938年2月,您随长沙临时大学湘黔滇旅行团经68天、行程1671公里到达昆明,入西南联合大学继续学习。国破校亡加深了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爱国的情怀早已融于血液之中。

    每年新生入学,南开大学的很多院系都会邀请您开办“铸我南开魂”系列校史讲座,对于这样的邀请,您不论多忙都从不拒绝。在您看来,爱国主义教育是育人的根本,是教师最崇高的责任。

    您常说,自己这一生就做了两件事,一个是“化学”,另一个是“爱国”。

    (本报记者 焦以璇)

于永正:一颗童心教语文

    2014年您确诊罹患白血病,消息传出后,学生们痛心不已。而您却笑呵呵地说:“是老天有眼,它看我太辛苦了,于是找了个理由,让我放慢脚步,休息休息。”

    您没有因人生快走到尽头而叹息,却为没有机会再教一届小学生而遗憾。您说:“如果时光倒退十几年,不要多,只十几年,再给我一次从一年级带到六年级的机会,再让我教一届小学生,那该多好哇。”

    您经历了50多年的语文教学生涯,却说自己教的不是语文,而是孩子。“教了半辈子的书,最终把自己教成了孩子”,您像孩子般好奇、贪玩。

    您曾去云南讲学,在西双版纳植物园游览时路遇“舞蹈树”。听说该树闻歌即舞,56岁的您兴致勃勃高唱《红灯记》选段“临行喝妈一碗酒”,树枝果然颤动,您一时开怀,不顾旁人围观,坚持唱完全段,然后抚掌大笑。

    正是您的童心,成就了您一生最骄傲的事情——做一名学生喜欢的老师。从您18岁跨进徐州师范学校的大门那天起,您就决心做一名学生喜欢的老师,这是您50多年不变的追求。

    您说,要有点孩子气,童心未泯,才能真正走进学生的心。您板书“大”和“小”,故意把“大”写得大大的,把“小”写得小小的;板书“骆驼和羊”,故意把前者写大,后者写小;板书课题“鲸”,故意把这个字写得很大……这些教学艺术,都离不开您的童心。

    您曾经说:“真的不要太像老师,不要太像上课。太像那么回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您对自己“约法三章”:不倒背手,主动和学生打招呼,课间尽可能和学生一起玩。

    您被调入教研岗位,但是仍然坚持在学校带班兼课,您说,特级教师的价值在课堂上,不是在办公室。半个世纪的教师生涯里,您不仅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也影响了一代代小学语文教师。

    深耕教学五十载,桃李芬芳一世情。您虽然离开了,但是您却在许许多多人心中种下童心的种子,生根发芽。(本报记者 欧媚)

陈学俊:西迁大树永常青

    “革命人永远是年轻,他好比大松树冬夏常青……”这是您每个周末在家或是学校对面公园都会唱的一首歌。而这样的歌声在2017年7月4日后,再也无从听到。

    99岁,是您离世时在时间长河中定格下的坐标,数字背后,是您为中国能源动力事业开疆拓土、执着奋斗的一生。

    提到锅炉,如今的我们并不陌生。而您和它之间却有着无数第一的情缘。1941年,22岁的您首登全国性学术会议讲台,宣读了我国锅炉制造方面的第一篇论文——《锅炉制造工艺的研究》。1947年,从美国普渡大学学成归国后,您又创办了国内第一个热能工程刊物。1952年,您筹建了国内高校第一个锅炉专业,并开出全部课程。您还参加了国产第一台12.5万千瓦及30万千瓦直流锅炉的试验运行……

    生于“五四”运动前夕,对于起伏动荡的家国命运,您有着深刻的感知,对于工程救国,您更有着无比强烈的愿望。上世纪40年代,您创作了这首《工程师进行曲》:“争名利,无意义,学工程,有志气,为人民,谋福利,为社会,求进取……”您的赤子之心至今让人久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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