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上见过很多名人的书房，书橱林立，典籍众多，名人墨宝充盈其间，真是让人羡慕不已。我平素买书读书非常随意，见到想读的书就买，是标准的闲读书，是消磨他人打牌下棋的时间，书房里的藏书是为读而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版本，实在是寒酸。倒是我读书地儿的变迁，还可以说说。

    我第一次有个读书的地方，是在野外的小学，小学校的办公室有个里间，一张破旧的单人床，一张瘸腿的三抽桌，虽然有点破烂不堪，却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夜深人静，有虫鸣蛙叫相伴，与好书为伍，岂不乐哉！还有更为有趣的事，野外小学是废弃的农机站改造成的，房子是用土坯垒的，老鼠和蛇很容易进到房子里，办公桌上的书免不了遭到老鼠的亲吻，让人心痛不已，把书放到抽屉和木箱里，仍时不时地遭到老鼠的侵袭。为了避鼠害，我发明了相当有创意的“书橱”，把书装进化肥袋子里，用绳子拴住袋子，把绳子从房子檩条上穿过，吊起装书的化肥袋子，看书时把它放下来，自从有了空中“书橱”，我与蛇鼠们和谐共处好几载，我戏称这里为“蛇鼠同居斋”。

    在这间陋室里，我自学了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课程，读了多本中外文学名著，重新复习高中课程，参加了高考，走进了高校。后来有了两间砖瓦房和一个小院，有了半间书房，只能放一张书桌和小书橱，大部分书装进箱子摞起来，找书是件很麻烦的事，虽如此，我已相当满足。在窗前读书，抬头望见晾衣条上双燕喁喁私语，让人惬意。“双燕双飞，双情相思。容色已改，故情不衰。双入幕，双出帷。秋风去，春风归。”（沈君攸《双燕离》）愿双燕年年来相伴，续写燕语书心，不仅想起了丰子恺先生的漫画《燕子飞来枕上》，画面颇有诗情画意，兴趣盎然，难怪俞平伯先生称丰子恺为“丰柳燕”，因丰子恺先生我更喜欢燕子了。“活泼的飞燕，不但一起翩翩然的舞态为可爱；还有它的呢喃软语，间关轻啭，流放于密荫之中，岂不是给美的春色，奏着霓裳仙音，频添无数生气吗？”科普作家贾祖璋先生的这段话让我遐思，在大千世界中，因有了很多的平淡之音，生活才变得丰富多彩。我不喜欢鹦鹉之声，翻唱主人的声音让人烦，虽喜欢黄鹂的啼叫，但已渐渐成为贵族化享受，发不出鹰鹤之鸣。思来想去，最为钟情的还是燕子的幽栖低唱，便附庸风雅，把我的书房称为“燕语斋”，请北京大学教授吴小如先生题写了斋名，书房有点书房的样子了，在燕语的陪伴下，我写完了第一本书《品文浅录》。

    随着居住条件的改善，搬进了楼房，有了一间真正意义上的书房，看着书橱里摆放整齐的书们，得意之情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在宽敞明亮的书房里读书写作，心情愉悦，自然创作多多，《书边散墨》和《燕语书林》顺利诞生。

    藏书中最为珍爱的是配齐的那些套书，她记载着我淘书的心路历程。购买这些套书的时候，还没有网购等现代化的买书方式，再加上那时经济还不宽裕，用于购书的银子，多是从日常生活中挤出来的，新华书店里卖的套书价格都较贵，又不打折，我买的套书多来自书摊和旧书店，书摊上很难见到全套的，多是残本，能否将书配齐，就要看有没有缘分。如我藏书中的《史铁生文集》、叶灵风的《读书随笔》等套书，就是在好几个城市的旧书摊和书店寻觅到的，由于是残本，书价相对比较低，省下了不少银子，能买到更多的书，说到底都是钱给闹的。在搜寻这些残本的过程中，也有许多乐趣，为此，我还写了篇《配书记趣》以记之，我把这些套书摆在书橱的显眼位置，经常取出翻翻，回忆那些购书的往事。友人觉得书房还不够雅致，为我创作了几幅书画作品，书房平添了几分情趣，特别是仿丰子恺画风的一幅小品画颇得我意。

    （作者单位：山东省博兴县纯化学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