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我在毕业留念册上翻到许文杰这一页时，看到“兴趣爱好”一栏赫然写着：“以挑衅王若冰为乐。”不禁失笑，这就是许文杰的作风。

  我所任教的七班，许文杰是最嚣张的一个。他会当面直呼我的名字，上课与我抬杠，还会批评我教学工作上的各种失误，而且非常爱管闲事。一次，我给别的班代课，还没进教室，就看到许文杰跑在我前面通风报信：“今天，王若冰给你们班上课！”一次，我占用课间时间讲课，没想到许文杰从对面教室跑了过来，当着全班学生的面教育我：“王老师，要做眼保健操了，还讲个没完！”我生气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讲课。可他竟赖在教室门口不走，还不时地挤眉弄眼，害的班里的学生不时窃笑。最终，我不得不匆匆收场。

  许文杰擅长做搞笑和一切有创造性的事物。

  记得讲成语“半路出家”时，我打了个比方：假设我学的是历史专业，现在在教语文，就是“半路出家”。许文杰大叫着纠正我说：“不是历史系毕业，是体育系毕业。”于是，全班学生大笑。

  高三最后一次运动会，我当班主任的5班拿了冠军，许文杰所在的7班是亚军。我很荣幸地被这两个班的学生封为“体育总教头”。高三复习成语的时候，我列出了一些容易用错的成语和熟语：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情之请、指日可待……让几个学生解释这些成语和熟语的意思和用法后，许文杰自告奋勇：“老师，我可以用这3个熟语造句。”还没等我同意，他已经开口了：“虽然王老师班里有几个体育健将到其他班去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次运动会还是拿了冠军。副校长楼林军了解情况后，对全校师生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聘请王若冰老师作我们的体育总教练，那么，学校的体育事业指日可待了！”全班学生听后报以热烈的鼓掌。

  许文杰在“挑衅”中将自己的语文成绩“挑衅”到了班级的末端。终于，到了高三时，他对自己的语文成绩忍无可忍。于是，他常常跟我探讨如何学好语文。他每次都为自己的“懒”痛心疾首，却从来不见有任何改善。一次，许文杰向我抱怨自己的语文成绩总是很差，我借机刺激他：“如果你这次期末成绩超过了平均分，我便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在以后的几周，我确实看到了许文杰的变化。他上课安分了许多，积极回答问题，还不时记笔记。一个月后的月考，他刚好考过了平均分。等我要兑现承诺时，许文杰却让我“先留着，等下次给个更大的惊喜”。为他这句话，我还一直在期待。但不久，他就被保送到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现在，我还留有许文杰的一张特写照：运动会3000米长跑，有一个微胖的身影，有气无力地落在队伍最后面，脸上写满了痛苦。这张特写照曾是我的杀手锏，每次在许文杰与我嚣张地对话时，我都会拿出这张照片，压压他的气焰。与许文杰相处的日子，让我格外怀念，因为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不乖”学生难能可贵的另一面。

  （作者单位系杭州外国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