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在城里做生意，没时间管顺子。妈妈说，顺子在城里只恋着上网打游戏，成了没笼头的马，非治治不可了。放了暑假，妈妈就把8岁的顺子送到乡下马家村外公家。

  顺子一到村里就被“软禁”了。一栋木房被四周的围墙圈着，围墙边唯一的一道铁门被外公一把锁套牢，顺子无法外出。

  乡下的孩子无拘无束，野得很，他们摘野花，采蘑菇，捅蜂窝，鸟儿般地飞过围墙外，嬉笑着朝山野里奔去，顺子却没办法越雷池半步。

  外公不停地催促顺子做功课，做完功课只能在院子里骑单车，看小人书，看课外辅导资料。

  顺子整日神情恹恹的，话特少，经常发呆。外公很担心，长此以往，顺子会不会憋出病来呢？那天，顺子看着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画面上是一洼水域，清亮的河水，鲜嫩的水草，水中有几条活泼的鲫鱼在嬉戏打闹。顺子竟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这一切外公都看在眼里。很快，外公就翻弄出一个陶缸，又到山溪捕来几条红鲫鱼，囚进鱼缸里，让顺子观赏。

  哪想到红鲫鱼桀骜不驯，刚放进鱼缸就倏地蹦出来，外公把红鲫鱼捉住，重新放回鱼缸里。红鲫鱼又是身子一挺，“嗖”地飞出鱼缸，外公只得再次把红鲫鱼囚进鱼缸，用一个锅盖罩住。红鲫鱼仍是不甘就范，不停地撞击锅盖，屋子里不时传来“砰砰”的碰撞声。

  虽然红鲫鱼被撞得遍体鳞伤，但最终也没能逃出鱼缸。

  时间久了，红鲫鱼安分了，不再做那种无谓的努力。此后，它安静地吃，安静地睡，就是外公把罩在鱼缸上的锅盖掀去了，它也没有打算再跳出来。渐渐地，红鲫鱼成了一种摆设。

  顺子经常与红鲫鱼对视。鱼缸里面的它，呆呆的；鱼缸外面的他，也呆呆的。顺子就有几分困惑，这人和鱼，都怎么了？

  顺子规矩多了，外公也就懈怠了防范，围墙边的铁门不再上锁了。顺子也乖顺，就是围墙不上锁，他也很少离开家门。铁门上的锁成了一种摆设。

  一天，外公到乡卫生院去买药。等他买好药踅回家中，却不见了顺子。外公发疯似地到处找顺子，却始终没有看到踪影。他想到村边的山溪里有很深的溪潭，如果顺子跌进溪潭，那如何得了！

  外公急急火火地往溪边跑，果然，顺子一动不动地站在溪潭边！

  原来，顺子发现外公好久不给鱼缸换水了，他担心红鲫鱼得不到新鲜的水会闷死，就捧着鱼缸来到山溪边。他刚把红鲫鱼捉出鱼缸，鱼儿一挣扎滑脱手中，钻进了溪潭里。

  红鲫鱼泅在溪潭里，隐约可见，但水太深，顺子不敢下水捉鱼。

  外公心里暗自叫苦。这山溪里的红鲫鱼生性活泼，行动疾迅，很难捕获。现在重新回到水中，要想再次将它擒获，谈何容易？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外公慢慢走下溪潭。终于，他发现了红鲫鱼，像一片红枫叶，静静地定格在水中。不费吹灰之力，外公竟然轻而易举地把红鲫鱼捉住了。

  看着手中乖顺熨帖的红鲫鱼，外公有点茫然……

  暑假很快过去了，妈妈来乡下接顺子。

  汽车徐徐开动。突然，外公从后面赶来了。停车——停车——汽车被气喘吁吁的外公喊停了。只见外公双手端着一个鱼缸，说顺子忘记一样重要的东西，这鱼缸一定要带进城里。

  顺子一愣，手就哆嗦起来。一个不小心，鱼缸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作者单位系湖南省会同县高椅乡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