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传统以分数论“英雄”的教育质量评价观，可以怎么做？

  “测评学生不仅关注学业成绩、学习兴趣、学习态度，更要关注学生的公民素养：情绪情感、价值观、社会公正、社会信任等。测评教师要关注教师的基本教育理念、师生关系……”5月25日，在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基础教育质量监测协同创新中心与浙江省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政府联合召开的“基于学生发展的区域教育质量提升”成果发布会上，上城区教育局局长项海刚介绍了一套基于学生发展的绿色评价指标。

  这是北京师范大学与杭州市上城区历时5年，在教育质量评价与检测方面进行的一项改革创新探索。如今，这一探索取得了怎样的成果？

  找准区域教育治理不善的症结

  作为杭州市的中心城区，上城区的办学条件和教育质量都处于较高水平。但就是这样一个教育质量较高的地区，几年前却面临严峻挑战。

  2009年，该区与北京师范大学合作，启动《基于学生发展的区域教育质量提升》项目，项目组对上城区教育进行了综合评价，结果显示：在学业表现方面，上城区学生的认知能力和学习成绩总体水平较高，但学生成绩校间差异较大，初中后三分之一的学生成绩也比较低；在社会性发展方面，随着年级的升高，上城区学生的“生活满意度”和“幸福感”逐渐下降，“孤独感”和“焦虑”却逐渐上升。

  导致这些问题的原因来自多个层面，症结是区域教育治理不善——教育行政机关层级较多，而且职能不明确，分工不合理；管理人员服务意识不强，组织活动缺乏计划和统筹；学校要参加行政部门组织的大量活动，接受许多检查评比，还要经常“被服务”，办学自主权没有得到充分保障。

  “这种现状与教育活力不足有关，改变这种局面，管办评分离至关重要。”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副院长褚宏启认为，北京师范大学与上城区合作的实质就是实现管办评的优化。

  把自主权还给学校

  在褚宏启看来，走出教育的困境，学校管理方式需要发生深刻的改变。

  5年前，在北京师范大学专家团队的指导下，上城区教育局在国内率先进行了“管办助评，各归其位”教育治理新体系探索。“一个地区的教育要实现高位突破，教育治理改革是‘纲’，‘纲举’才能‘目张’。”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边玉芳说，这需要教育行政部门敢于放权。

  沿着这一思路，近年来，上城区积极推动教育治理结构调整，其中一项重要内容就是将管理机构与办学机构、导助机构、评价部门相分离，弱化管理机构的行政职能。

  教育行政部门下放了哪些权？一是学校办学自主权。学校的办学目标、发展路径和管理措施，由各校依据现状、条件自主决定；二是时间安排权。减少、整合低效甚至无效的会议、检查，让学校能够集中精力完成教育教学任务；三是资源分配权。教师选调由学校按程序决定，财权和设备配置等事项由职能部门征求学校意见后确定；四是结果考核权。改变原来由教育行政部门直接对学校进行考核评估的方式，由督导部门或第三方对学校进行评价。

  正是缘于这些大刀阔斧的改革，5年来，上城区教育管理部门与学校的关系明晰了，校长的自主权增强了，管理和服务也更有针对性。

  “现在，学校的办学自主权大了。对于教育局给出的方向性制度，学校可以直接使用，也可以部分使用或改造使用。与以往相比，教育局的工作思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上城区胜利小学张浩强校长如是说。

  构建基于数据的绿色评价

  “评价起导向作用，改革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实施新评价。”项海刚说。学生发展是教育质量的根本体现，但对学生发展的评价一直是教育的难点。究其原因，主要在信息的真实有效收集、评价结果的深入使用、促进学生发展方面存在问题。

  为此，上城区成立了一个特殊的部门——上城区督导与评价中心。6年来，评价中心为区政府、学校、教师和班级提供了约3.2万份反馈报告。通过数据的解读，让原本质疑测评没有用的校长们心服口服。有校长开玩笑说，评价中心掌握的情况比校长知道的还准确。上城区的测评报告与医院的体检报告一样，属于“个人隐私”，每个人只能使用自己的账号阅读各自层面的宏观报告，而不能得知具体人员的评价结果。中立、低利害、第三方的测评让评价中心的报告具有很强的公信力。

  从关注学习成绩到关注学生基本素养，从关注教学成绩到关注师生关系，评价的改变让学校面目一新。上城区某初中学生成绩测评向来不错，但因为发展性评价不达标，校长不得不“下课”。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却成了“明星”，比如清泰实验学校，原来按成绩排名，这所学校常常排在最后。“如今全区学校开展发展性评价，看进步、看变化，我们的增量连续3年全区第一，学校、教师、学生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原校长章建祥说。

  “基于数据说话”成为上城教育人的共识，在实实在在的数字面前，上城教育人努力去达成学生的“发展性指标”，而非简单的考试成绩。5年来，上城区学生学业水平明显提升，初三学生在全市初中毕业生学业能力水平抽测中成绩显著提高，2012年和2013年，排名后三分之一学生的成绩也在全市各区县中名列前茅。项目组连续多年收集的学生发展追踪数据显示，学生的幸福感、积极的社会信念、社会公正感等逐年提高，孤独、焦虑和抑郁情绪等逐年下降。

  两年前，教育部开始力推中小学教育质量评价改革，建立绿色指标体系，要求扭转“评学生看分数，评学校看升学率”的现状。在这一点上，“早有动作”的上城区无疑抢先迈出了一步。

  “目前，教育综合改革的理论探讨有不少，但真正探索怎样操作、在城市区县层次上实践的不多。上城区的实践走在前面，具有率先性、引领性，值得关注与推广。”清华大学副校长谢维和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