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语乡间鸟鸣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20-05-13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鸟鸣惊醒清晨。

    一睁眼,木窗外,春光泻地。

    木架床离窗一米,吱嘎有声。窗黢黑,雕花夸张而粗糙,窗帘是竹制百叶,微微漏光。零碎的鸟鸣从窗格进入,落在晨光里,落在木楼梯上,再落满房间,撞上石板墙,撞出微风细澜般的脆响。

    开始几声,叽叽、喳喳、咕咕,若微风拂过房顶,若树叶飘落瓦片,又如竹林笋壳剥落坠地的细小摩挲声,一切都仿若嫩叶在舒卷,也如小溪在流淌,或如泥土在一呼一吸般,一切都慢得顺理成章,是炊烟腾起的那种慢。

    鸟鸣不会在城里。城里太密实了,每个房间都有严实的窗帘罩着,每条街道都有高楼挡着,每条街道都有汽车声充塞着——即便偶尔在行道树上听到几声散乱惊慌的鸟叫也不真切。只有在乡村、在清晨,才能听到这纯粹透明的鸟鸣。

    继而鸟鸣声略有起伏,夹杂着小金毛的呜呜声、粗喉大嗓的公鸡打鸣声,但这些都无法挤开鸟鸣,它们一滑而过,却也韵味无穷。

    披衣下床,靠近窗,有微风吹,有树叶落。阁楼开一扇窗,不大,人去得少,燕子便光顾得多,飞进飞出。昨夜,几位文友在阁楼喝大叶茶,浓、香、醇。四周静极,说话声从篾壁缝中漏出,落到屋后树叶上,风吹叶飘,叶落瓦响。从阁楼小窗探身望出,便见到一条撮箕形小山沟。鸟鸣声是从房前屋后四围合拢过来的,我仿佛处于大海的漩涡之中,鸟鸣声一波一波、一叠一叠、一浪一浪,满山满坡都是。

    晨光从亮瓦折进房。八仙桌摆放在饭屋正中,面子光润,四脚呈黑褐色。旁边一个树根独凳,不饰雕琢,古色古香,与麦秸秆泥糊的篾墙相映成趣。地面返潮,淡淡的霉味在弥漫,是老家的味道。

    俄尔,鸟鸣声开始激越,似一粒粒豆子在铁锅中爆炒,柴火般哔哔剥剥地响。从这些繁复的和声中,能够准确听出哪些是画眉、哪些是麻雀、哪些是斑鸠、哪些是绿豆雀儿。这么多鸟叫一齐混响,在田野这片舞台上浩大无边地演奏,我相信世上没有任何一部交响乐会有如此大的声势和魅力。

    鸟儿普通,叫声或短促、或细长、或绵软、或高亢。但所有鸟鸣声一旦组合,就不能用普通来形容了。这是乡村清晨的一支完美乐曲,其低声部悠扬而婉转,继而其声若瀑布倾泻、洪波涌起——和声、高潮,缓流、朝霞,宛若大海退潮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拨木门闩、水桶碰瓢、咳嗽、狗叫,还有摩托车发动声、赤脚踩上青石板的声音等,这些声音渐渐盖过刚歇下来的鸟鸣。鸟儿分散在山坡上、树枝上、沟渠里、菜畦里、房屋上、草垛上,它们歇下来,准备进餐觅食了。

    我想,每一只乡间鸟儿都能鸣出自己内心的世界。

    (作者单位系四川省南充市嘉陵区教师培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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