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教育百科全书》
［美］丹尼斯·海斯 著
王智秋 主编
周琳 张允 等译
天津人民出版社

    如果说学术研究中也有缘分的话，那么，2016年6月我在英国牛津大学书店与《小学教育百科全书》一书的不期而遇可算得上这样的案例。当时，我与李敏教授正在研究与撰写《小学教育原理》，特别希望能够参考国际学术界关于小学教育的工具书。在多国搜寻而一无所获时，该书真可谓机缘送来的礼物。

    尽管小学教育是世界上普及程度最高最广泛的教育，但专门性的高质量工具书却是付之阙如。小学教育的词条或者是收集在其他综合性的百科全书中，或者是搁在其他条目或内容之中，甚至在某些大型教育工具书中，小学教育等方面的词条也十分少见。而这本《小学教育百科全书》在2010年的问世则是小学教育发展的一个新标志，它表明小学教育的理论和知识已经积累到了一个足以编辑出版一本百科全书的程度了。它意味着小学教育的一种进步，或者说，小学教育已经引起了知识界或教育学术界的广泛关注，以至于各种各样关于小学教育的研究成果已经积累到了相当的水平，并达到了一种可以编辑出版百科全书的高度。据了解，本书作者丹尼斯·海斯是一位具有非常丰富的小学教育实践经验的教育学家。他曾在多所小学任教达17年之久，并且担任过学校副校长和校长。此后，他被聘为英国著名的普利茅斯大学教育学院小学教育的教授。他著作颇丰，曾经发表了《小学教育原理》《教与学导读》，编撰了《小学教育核心概念》等著作。《小学教育百科全书》中译本的出版，对中国小学教育的学科建设与实践，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与价值。

    小学真的不小

    首先，内容丰富是它最基本的特点之一。这本百科全书能够将国际上关于小学教育的政策、知识与理论，以及各种书籍材料等完整地收集起来，整理成为一部如此厚重的工具书，仅仅就其规模与容量而言，也可以想象出其信息含量是非常丰富的。它让人们切实感到小学真的不小，而是一个很大的知识领域和学术空间。其中论及与介绍的各种知识与理论等，涉及了小学教育的方方面面。从宏观的体制结构，到微观的课堂教学，甚至是教师的表情与学生的心态等，无不被其收入囊中。非常有趣的是，有一次我去北京市海淀区的一所国际小学调研时，看到学校为了引导小学生亲近环境和动物，专门豢养了羊驼等各种小动物。而这本《小学教育百科全书》中就专门有介绍小学校园中豢养动物应该注意的若干问题的词条，由此说明该书真是算得上小学的“百科全书”了。

    小学教育理论的新进展

    其次，这本《小学教育百科全书》反映了小学教育领域近年来新的知识进展与经验变化，包括在小学教育的理论与实践等方面。其中，有不同国家和地区小学教育的体制改革与变化，有小学课程形式与内容的发展和更新等。例如，关于信息技术知识在小学教育中的应用，关于课程的延伸等新的概念，以及小学“五育”的有关内容。我在阅读与参考该书时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是，在关于小学教育理论的新发展变化的介绍中，该书十分清晰和鲜明地贯穿与表达了一种对儿童或小学生身心健康发展的关爱。这也是近年来小学教育新的发展与变化的基调和核心。而这种关爱恰恰体现了小学的福利功能，也是对小学教育中过分重视知识学习的“当头棒喝”。

    小学教育是一门科学

    再其次，该书介绍的小学教育的各种理论、知识与问题具有一种很强的学术性，而不是一种单纯经验的堆积。这种学术性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提出和凝练了小学教育的一系列概念。编者在书中梳理和概括了一系列小学教育的基本概念，包括能力组、成绩、班级管理、深度学习、游戏等。对许多小学教育工作者来说，这些概念可能是耳熟能详的，甚至想当然的。但如果深究一下它们的定义或准确的含义，则很可能是支支吾吾，不知所以然了。这种不甚了了的现象对小学教育的实践是非常有害的。其二，该书的编撰本身体现了一种比较严谨的科学态度，它不是所谓“一边倒”地介绍某一种观点或看法，而是能够比较客观和综合地介绍对某些问题的不同意见和研究成果，包括不同学者自己的争论和分歧等。以全书第一个词条“能力”为例，编者首先介绍了关于“能力”的不同理解与定义，如“能够执行复杂的任务或行动的素质，是一种成就伟业或助力成功的素质”；“具有做某事或者完成某事的素质（尤其是心理素质）”；“能够做某事的素质或状况，身体、道德、智力、传统或法律上的执行力，潜能，做事情的技能或水平，有足够的实力、技能、才智……”同时，又对上述各种定义与教育场域中“能力”一词的实际使用进行了比较分析，比如，教育语境中的“能力高”和“能力低”，实际上是指学生是否能够成功完成学业任务。如果教育者评价一个孩子“能力强”，基本上是说这个孩子的读写和计算能力强；如果教师评价一个小学生“能力超强”（比如，数学能力超强），通俗点儿说，他们有可能是指，这个孩子是班上此门功课学得特别好的。而处在班级另一极端的孩子（比如，能力差的），则常被说成“学困生”。更有意思的是，编者还介绍了反对的观点，有些学者就反对使用“能力”这一标签，认为用天生的能力来解释差异是“不公平也是站不住脚的，而且教师无法把教学实践植根于对教与学两方面的过程，以及对能够左右学习及其效果的校内外影响因素有更深入、更全面、更透彻的理解，也无法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提高教学实践”。我觉得这种不同观点的介绍与讨论对提高小学教师的专业水平是非常有益的。显然，这样的介绍反映了现代社会和学术领域中小学教育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即小学教育是一门科学，它有自己的概念、学术问题和知识领域。由此也为小学教育工作者的专业自信与职业尊严提供了坚实的学术基础。

    最后，注重小学教育教学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也是这本百科全书的重要特点之一。在有关条目和思想观点的介绍中，作者根据长期且丰富的小学教育教学经验，十分重视理论与实际的联系，在许多条目中比较详细地介绍了与教育原则相适应的具体的实施步骤和操作方法，包括小学综合课程的设计方式、小学教师教学语言的不同形态与特点、音乐课程的教学方法、体育课中如何重视安全、小学生在学校和班级中发生危险的可能性，甚至是小学教室中课桌椅的安排，等等。这是符合小学教育规律的。

    小学教育是一门科学，而这本《小学教育百科全书》正是这门科学的知识基础。

    （作者系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