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教育是美国重要的出口产业之一，过去几十年来为美国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作出了巨大贡献，也被誉为最成功的“出口产品”之一。然而，近两年来美国国际教育产业开始降温、受挫，并遭遇其他国家的挑战与竞争。

    美国各类高等教育机构国际学生总量同比下降15%

    根据美国国务院教育与文化事务局和美国国际教育研究所共同编制的《2021年美国门户开放报告》，2020—2021学年，美国各类高等教育机构国际学生总量为914095人，近五年来首次跌至100万人以下，较2019—2020学年的1075496人下降了15%，这一降比也创下了自1948—1949学年美国国际教育研究所跟踪和统计国际学生数量以来的最大单年下降纪录。在国际学生总量下降的同时，新国际学生入学人数也出现了下降，2020—2021学年美国新国际学生人数仅为145528人，与上一学年的267712人相比下降了45.6%。上述两项学生人数的变化也导致了国际学生总量占美国高等教育机构学生总量的比例，从2019—2020学年的5.5%降至2020—2021学年的4.6%。

    具体而言，在国际学生来源国方面，2020—2021学年，中国学生赴美留学人数下降了14.8%，印度学生下降了13%，韩国学生下降幅度最大，为21%。虽然中国赴美留学人数有所下降，但中国依然是美国国际学生的最大生源国，中国学生占美国国际学生总量的35%，其次是印度，占比为18%。在美国不同类型高等教育机构国际学生下降幅度方面，2020—2021学年，具有博士学位授予权的大学国际学生人数下降了12.7%，具有硕士学位授予权的大学国际学生人数下降了23.3%，仅具有学士学位授予权的本科高校国际学生人数下降了13.9%，颁发副学士学位的高等教育机构国际学生人数下降了24%。从这些数据中我们可知，仅具有硕士学位授予权高校和仅颁发副学士学位的社区学院这两类机构的国际学生降幅最大，相较于2019—2020学年，下降幅度都超过了23%。在国际学生选择的学历层次教育方面，本科层次的申请人数下降了14.2%，研究生层次的申请人数下降了12.1%，非学历教育的申请人数下降了63.7%。在2020—2021学年，申请本科学历层次教育的国际学生人数占国际学生总量的39%。

    就国际学生赴美留学目的州而言，排在前三位的是加利福尼亚州、纽约州和得克萨斯州，这三个州的留学生总量占美国国际学生总量的1/3。与此同时，2020—2021学年美国也有10所大学的国际学生人数超过了一万人，排在前五位的大学分别为：纽约大学、东北大学、哥伦比亚大学、南加州大学、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坦佩分校。国际学生选修的具体专业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工程、数学与计算机科学、商业与管理。此外，报告还对国际学生学习费用的主要来源进行了统计和分析，2020—2021学年，由家庭和个人承担主要学习费用的占比最高，达到了54%，而美国大学为国际学生提供的奖学金名额只占国际学生总量的18.4%，自费赴美留学人数占比超过了一半。

    美国本土高等教育入学率和赴海外学习人数下降

    在美国国际高等教育吸引力下滑的同时，美国本土的高等教育入学率和美国学生赴海外学习的人数也同步出现了下降。根据美国全国学生数据信息研究中心的一项统计数据，2021年秋季，美国大学本科学生入学人数较2020年秋季下降了3.1%，与2019年秋季相比，下降了6.6%，本科入学总人数减少超过102万人。与此同时，公立两年制社区学院的入学人数也急剧下降，较2019年秋季下降了13.2%。

    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的影响迫使许多原本计划继续读书的中等教育后阶段学生放弃上大学，而被迫选择提前工作来养家糊口。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数据显示，疫情期间，美国的失业率在2020年4月达到了14.8%的峰值，甚至高于2007—2009年经济衰退期最严重时的失业率（10.6%）。即使失业率在2021年10月下降到4.6%，但仍高于疫情前的水平。除了失业，许多美国人的工资和工作时间都有所减少，导致家庭总收入减少。在多种因素叠加影响下，许多家庭承担不起孩子攻读大学的费用，许多适龄中学毕业生也因此选择了接受职业技能培训直接就业来代替升入大学，因此，美国社区学院和普通大学的入学人数纷纷出现了下降。

    在美国学生出国学习方面，从2018—2019学年到2019—2020学年，出国学习的美国学生人数下降了53%，下降幅度超过了一半。西班牙是美国学生海外留学的首选地，有12.2%的学生选择去该国学习。就区域而言，欧洲是美国留学生最多的地区，占美国海外学生总数的57.9%。

    美国国际教育产业遭遇挑战与竞争

    近两年，美国国际高等教育对美国经济贡献度持续下降。根据美国国际教育工作者协会相关分析数据，2020—2021学年，国际学生为美国经济发展仅仅贡献了284亿美元，与上一学年的390亿美元相比，下降了近27%。若与2018—2019学年的410亿元相比，下降了近31%。

    面对美国国际教育产业“遇冷”现状，美国高等教育专家玛格丽特·丹尼斯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只是部分原因，美国日益紧张的地缘政治形势和苛刻的国际教育战略，包括中国、澳大利亚、加拿大、德国等在内的一些国家的强大国际推广项目和海外招聘计划的兴起，都导致了美国每年招收的国际学生数量逐年减少。北美最大的学历资质认证评估机构“世界教育服务”开展的一项调查研究显示，美国整体社会环境的恶化和不稳定性对国际学生的选择与决策产生了重要影响。就中国学生而言，除因新冠肺炎疫情导致赴美留学人数减少外，近两年美国频繁报道和发生的反亚裔仇恨事件以及美国社会的动荡不安，也是导致中国学生谨慎选择美国的重要原因之一。

    美国波士顿学院国际高等教育研究中心创始人菲利普·阿特巴赫和中心主任汉斯·德维特在《后疫情时代高等教育前景》中指出，依赖国际学生学费收入的高等院校和国家应设法尽快调整策略重新进入和占领国际教育市场。与此同时，国际教育市场将会变得更加脆弱，更具有竞争性，规模更小，而国际教育的供应方也将包括越来越多能够提供较低费用的中等收入国家。

    为了应对其他国家的挑战，推动美国国际高等教育复苏，2021年美国国务院和联邦教育部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承诺接下来将支持并“重新关注国际教育”，表示将通过协调联邦政府各部门力量来共同为吸引和招收国际学生到美国学习、开展国际合作研究以及进一步提高美国校园和大学课堂的国际化程度作出努力。这一联合声明的发布，也标志着在过去20年里美国首次发布关于协调各方力量、优先关注国际教育发展的积极行动方案，以期重振美国国际教育。

    （作者单位系北京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发展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