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菜实在算不得一项复杂的劳动，但我却做得极其辛苦、极其细心。

    几十年前我在中学教书时，家庭经济十分拮据，为了解决“菜篮子”问题，学校有许多教师自己动手开荒种菜。我虽在农村长大，但要去开荒种菜，实在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在妻子的一再“撺掇”下才下定决心。

    由于我动手比别人晚，好地方都被别人选中了，我只有退而求其次，选择半山坡的一块荒地作为开垦对象。垦荒是一项艰苦的劳动，我找来锄头和铁锹孤军奋战。抡起锄头全力劈下去，第一锄，锄头在地面上跳舞；继续第二锄，锄头才破地面；再抡第三锄，锄头终于安安稳稳地扎了进去。垦荒之事后来被班上几个男生知道，他们自告奋勇前来帮忙。经过半个月的共同努力，一片荒地终于开垦完成，整成了一畦一畦的菜地。望着平整的菜地，摸着双手一个个的血泡和老茧，想着“菜篮子”工程离成功已不遥远，心里觉得值得。

    乡下种菜，防牛防猪很重要。菜地左右有邻居，东边有一堵高坡围着，西边却无遮无拦，只能筑起一排围垱。筑围垱同样是艰苦的劳动，先要将草皮铲好。选一块青草茂密的地方，将铲口斜着“杀”入草地——吃土越深，草皮越厚，但需要的力气也就越大；吃土太浅，草皮会不成形，对筑围垱起不了任何作用。用铲把顶着大腿内侧用力一拱，将草皮的一侧从草地中切割出来，如是反复，再将草皮的另一侧切割出来。草皮铲好后，就要将草皮叠好筑成围垱。叠草皮也有讲究，不是将草皮整整齐齐码上去就行。有经验的同事告诉我，叠草皮如同砌墙，上面一块草皮必须叠在下面两块并排的草皮之间。

    接下来便是整理菜地，大块的土块要捣碎，枯死的草根要拣出来，一畦一畦的菜地之间要挖排水沟。在种菜之前还要给菜地施一遍农家肥，长出来的菜才口感好、味道鲜。大粪肥要去厕所淘粪，这于我是平生第一次，而且总觉得一个人民教师去淘粪，不仅难以忍受那种恶臭，而且颜面上也挂不住，觉得失了尊严、失了身份。但妻子丝毫不肯放过我，不断为我壮胆：“怕什么，校长都能做到，你为何做不到？”在妻子的一再逼迫下，我选择了一个雨天无人的时候淘粪，将大粪浇在菜地里；可第二天妻子告诉我，雨天施的肥根本不管用，全让雨水冲干净了。我听后暗骂自己没有一点常识，只能为自己的无知买单。所幸从此以后，妻子再也不逼我淘粪了。

    妻子买来菜籽、菜秧，菜籽只要撒入菜畦用稻草盖好便可，移栽菜秧还需要把握疏密间距。这只是种菜的开始，种菜的关键还在于精耕细作。每天傍晚放学之后，我和妻子便会荷着农具来菜园劳动，或松土、或锄草、或间苗、或补苗、或浇水、或施肥、或捉虫、或喷药，很有陶渊明诗里描绘的意境。在我们的精心侍弄下，菜地居然长出了青翠欲滴的蔬菜，可见天道酬勤，有耕耘就有收获。

    教书育人与种菜其实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教书不仅要教学生成才，还要教学生做人。教师要把学生当作菜苗，为他们成长提供良好的土壤和环境；教师是辛勤的园丁，对学生要有爱心，让每一个学生都能茁壮成长，成为社会的栋梁之材。

    对于我而言，种菜只是副业，教书永远是主业。

    （作者单位系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区教育体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