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一行人去马坪古德村看白鹭。古德村位于马坪镇西南约10公里，距离象州县城25公里，是一个交通便利的小村庄。

    杜甫写过“一行白鹭上青天”的诗句，极简，画面感却很强，让人遐想无数。路遇一个正在担水淋菜的老太太，问及白鹭，她抬头看了一下天，说：“看鸟，没这么早的，那些白鸟，天差不多黑了才能飞回来。”又笑着说：“你们城里的人都来这里看鸟，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也笑。老太太没说白鹭，她只说是白鸟，天天见的鸟儿，就像野外的花啊草啊，已是平常，哪里还算稀奇的景象呢。

    白鹭的栖息地在古德村的西南面，被一片稻田包围着，间或种了十多亩荷。初冬的天气不冷，太阳还暖洋洋地照着，让人感觉十分惬意。荷已残败，叶子呈黑褐色，一道道脉络看得十分清楚，但它们的茎却根根直立，直指天空，颇有一番孤傲的风骨。李商隐说“留得枯荷听雨声”，我想，听枯荷上雨声的人，多半心中有故事，不然怎么会听出人生的另一番况味？

    在田垄上行走，稻谷还没收割，一大片金灿灿，像在田野打翻了黄色的油漆，四处流溢。风吹过，稻谷的清香渗入鼻子，景美、味香，让人十分愉悦。偶尔也见一两只没有飞出去的白鹭在田间地头或小溪旁觅食，见人走过，拍拍翅膀便飞走了。

    为了方便人们看鸟，马坪镇政府在白鹭栖息地旁建了观鸟步道，还用木头搭建了“观鸟亭”。白鹭栖息地是一片沼泽，约有20余亩，里面的树矮而茂盛。有村民说，沼泽里的树叫“喜树”，十分适合白鹭的休养生息。这些年，禁止乱砍滥伐，林木增加，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好，再加上附近还有一个水库，所以白鹭越来越多。清晨，鸟儿都飞到水库一带找吃的，黄昏时再飞回来休憩。

    等了大约1个小时，天色渐渐暗下来。这时，白鹭开始陆续从四面八方飞回来。有的是三两只，有的是十几只，它们飞行呈现出有序的队形，由一只白鹭带飞，其它鸟儿在后面分成两列，在有些暗淡的天空下摇动着翅膀，间或发出“嘎嘎”的叫声。奇怪的是，它们飞回的时候，不是直接飞到栖息地的树林里，而是东一群西一群地停留在四周树木上，远看像一棵棵树上开满了白色的花。稻黄，鸟白，树绿，像一幅美丽的油画，甚是养眼。

    天色越发暗了，我们再也没有看到白鹭从远处飞回来。这时，随着一声声“嘎嘎”的鸣叫，所有鸟儿一齐从四面八方的树林里飞出来，像一股白色的旋涡，在栖息地上空盘旋。两只宽大的翅膀缓慢地鼓动，动作从容不迫，十分优美，《诗经》中的句子“振鹭于飞，于彼西雍”就写出了白鹭飞翔时的气势不凡。若是十只、百只的鸟儿，也许还会觉得平常，但近千只的白鹭在天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白圆盘，真是赏心悦目。

    鸟儿盘旋了大约两分钟，纷纷落下喜树，喜树上一片白茫茫的。落在树上的白鹭又发出“嘎嘎”的叫声，有的相互啄羽，有的翻飞嬉戏，有的则收翅静默，还有的钻到树枝下来来回回跳动。若是仔细观察，还会发现有少许黑鹭也在其中，只是数量太少，几乎看不见了。

    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白鹭“嘎嘎”的叫声也渐渐少了。它们安静了，我们眼前一片漆黑。是该离开的时候了，我们一边走一边回头，终于什么都无法看到。

    白鹭飞。这样的场景，入眼后便无法忘怀。

    （作者单位系广西象州县教育体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