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来说，十分盼望开学这一天。因为每一次教育旅途的开启都可以有无限的可能性。有时候，我们可能以为开学的日子是不可预测的“兵荒马乱”，但其实开学第一天本就是一次宝贵的教育机会……

    开学不仅仅是在那一天，开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一年，按照学校的计划，新学期我要去新校区，所以在学期末我就开始了一场关于换老师的“项目教学”。其实在大多数教育环境里，我们都避不开新学期换老师这件事，有时大家选择默认这是一种常态而闭口不谈，有时大家会认真告别，而孩子们在新学期如何过渡似乎就是新老师的事了。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一个避不开的真实场景，那我们可以试着学习离别并在离别中让教育发生。

    为此，我进行了一场特别的答辩会——学生提问，我来回答。主题是：下学期开学换老师怎么办？

    有孩子说：“不舍得换老师怎么办？换了老师我们就不写语文作业。”

    “我也不舍得你们，但如果我也同样释放情绪给新学生，给他们一个冷漠的新老师，正如你们给新老师一个不爱学语文的班集体一样，是否对他们不太公平？”我反问。

    有孩子说：“万一新老师不如你好怎么办？”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预设，你不喜欢的老师会有别的人喜欢，你们喜欢的老师被换到新环境也有可能不被喜欢，所以哪个老师更好这件事不要着急下结论，更不要让没有定论的事情影响你们的学习，毕竟可能干扰学习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回答。

    有孩子说：“可是我们会很想你，没办法一下子就很喜欢新老师。”

    “我们可以怀念从前，因为怀念所以要更好地面对未来，而且未来的老师会根据你们的行为来诊断我的教学效果，我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一个好评。”我回答。

    就这样，我们完成了一次“为未来而教”的讨论课，我甚至为每个孩子都做了成长记录单，准备好了交接工作。

    万事俱备，结果不需要东风了。暑假调整时，新老师报到，不用我去新校区了。这一次开学，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开学。孩子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准备温和礼貌地迎接新老师。当我走进教室时，听到的是尖叫，他们一点也不温和，他们冲向我，用不加掩饰的笑声让我明白了“原本可以坚强面对，但我不必”的那种喜悦。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说：“大家好，我是你们‘崭新’的语文老师，你们也是我‘崭新’的学生，因为我们认真告别过，我们在昨天掌握了成长的技能，就不畏惧无法预知的明天，偶尔还能收获点惊喜，就像今天。”

    开学也不仅止于那一天，开学以后还有无数个未来。此后，他们真的更加珍惜不怎么优秀但差点失去的语文老师，开始珍惜每一个学习机会。

    毕业多年后有学生问我，那次“换老师”是不是我创设的“教学情境”，他们怀疑我设计了一个“开学课程”。但是问完之后又笑着说，可以同时学会面对别离并感受惊喜，无论什么原因，这堂课都够用几十年。

    许多学校都有开学课程，给足孩子开学的仪式感，是教育里的一种美好。我在北京十一学校跟岗学习时，感受过学生自主策划的开学第一天，虽然有瑕疵，但每个孩子的状态都饱满昂扬，因为那是属于他们的开学日。教学环境的变动、老师的调整、新学期的未知，都是他们避不开的现实“背景板”，那就让学生试着去迎接，而不是回避。大多数开学都是难以万事俱备的，但是我们可以试着利用每一种教育的真实情景引导学习发生，这样我们的不完美就成了真实的教育。

    为今年开学做准备时，学校老师暑假里走访了每一个七年级学生家庭并整理了成长记录，我们期待着新生、新征程，但是除了美好的期待之外，还要立足他们真实的过往。

    开学从来不是只在那一天，真实的教育，连接着过去，面对着未来。

    如果不能有完美的教育，那么我们教会孩子面对可能存在的不完美，或许也是开学第一课该有的内容。

    （作者单位系山东省临沂大学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