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生都能按照自己的兴趣选课走班，每个学生都能在“学程”中拥有一张私人订制的课程表。这个看起来在高中阶段并不简单的设想，在上海市育才中学成为现实。为什么要打破原有的课程安排？选课走班有哪些优势和困难？带着这一系列的问题，记者走进了育才中学的校园。

  “一大波敌人即将来袭，快选择武器对付它们！”伴随着恐怖中带有几分活泼的音乐，画面上出现了各种僵尸以及对付它们的向日葵、豌豆炮、倭瓜等植物，这不是在玩游戏《植物大战僵尸》，而是上海市育才中学“学程”走班选课的宣传动画片。

  从育才中学开始尝试学程走班制起，一学期便被分为三个学程，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的课程打通，学生开始自由走班、自主选课。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学习规划，每个学生都有一张私人订制的课程表”，这个看起来在高中阶段并不简单的设想，在育才中学成为现实。

  学生做主选课

  为何要打破原有的课程安排，给学生选课的自由？校长陈青云解释，每个学生的个性、特长、能力、习惯等差别很大，让不同的学生学习同样的内容、思考同样的问题，会导致一些学生“跟不上”、一些学生“吃不饱”的现象。学程选课可以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让学生的学习具有精确性和针对性，让学生学得更有目标、更有动力。

  学校将相对长跨度的课程分割为若干个小巧的课程模块，并对教材进行适当的重组，从学习内容的难度和学习时间的跨度这两个方面，设计各学科、各层次、各类别的课程模块。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基础、水平和发展志趣进行选学，在教与学的互动中，不断生成问题，解决问题，形成个性化的知识结构和思维方式，从而使学习进程充满创造性。

  副校长马玉文告诉记者，每种课程都有相对应的学分，学生需要在固定的时间段修完规定的学分，至于如何分配时间，则相当自由。

  “我喜欢整体式学习，会集中一段时间选择一门学科。比如物理学科，我在高一的时候就把别人需要学习3年的内容提前修完了，很有成就感。”

  “长期只学一门学科太无聊了，得变点‘花样’。我选了许多课程，交替学习，其中包括一些艺术类和发展类课程，这也是一种自我调节。”

  “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比较轻松，我没有选太多的基础类课程，而是选了一些艺术类和研究类课程，我想让自己发展得更全面一些。”

  “我会在某一段时间专门选与考试有关的课程，不选其他课程，先把‘任务’完成。”

  “我理科学得不错，高考的‘加一’科目想选物理，所以从高一年级开始就‘未雨绸缪’，选了几门物理拓展课程加强学习。”

  “我是文科生，但是我对化学特别感兴趣，所以我选了化学学科的‘荣誉类’课程，这门课程是指导我们如何在各种竞赛中获奖的。”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别人怎么选我就怎么选，这样可以经常跟好朋友在一起。”

  ……

  说起自己的选课策略，育才中学的学生打开了“话匣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门秘籍”。

  马玉文说，与学程相匹配的是“走班”教学，学生选择的课程不同，上课的班级也不同。但学校并没有彻底颠覆“班级授课制”，而是保留了班级的形式，每个班仍然有班主任，学生的日常管理也在班级中进行。“这种做法可以让学生更有归属感、安全感，也便于教师管理。如果完全打破班级，可能会造成‘一盘散沙’的现象。”马玉文介绍。

  学程走班让学校更加有活力，但马玉文认为，教师和学生还需要在学程走班的过程中继续磨合。“改革对教师素质提出了很高的要求，教师必须精准切分学科模块，让学科各模块之间既相对独立又能相互配合，这需要整个教研组的共同努力，需要深入研究教材、整合教材。”马玉文说，“学生也要提高自我规划的能力，清楚地认识自己的优势与不足，根据实际情况和未来期待，合理地对学习进行规划。”

  不做加工模具的机器

  学程走班的尝试，仅仅是为了教学质量吗？当然不是。

  陈青云认为，在高中阶段培养学生的自主意识、自主能力非常重要，学程走班可以帮助学生学会选择、学会判断、学会规划。

  马玉文告诉记者，学校已经将学程走班与德育融合在一起，“不仅培养学生的学习能力，还要培养学生的综合素质，为学生的终身发展服务”。

  学校特别设立了“学生发展指导中心”，配合学程选课，力求改变学科与德育分离的现象。学生发展指导中心包括三部分功能：生活指导、学习指导、职业指导。马玉文介绍，高中三个学年的侧重不同，高一年级侧重生活指导，以“新生活重新开始”为主题；高二年级侧重学习指导，以“打造最强大脑”为主题；高三年级侧重职业指导，以“跨越生命的彩虹”为主题。三部分内容相互关联、循序渐进。

  谈起学生发展指导中心，各年级的学生滔滔不绝——

  “刚迈入高中校门时，一切都是新鲜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许多变化。老师会帮助我们融入高中生活，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面对新鲜的学程选课，这时的指导以熟悉规则为主，合理分配学习与休息时间。但老师也会向我们强调，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虽然我学习很努力，但成绩一直上不来。老师帮我分析原因，主要是基础知识不扎实，学习方法也有问题。在老师的建议下，我选择了部分C档课程夯实基础、改变学法。经过一段时间，我的成绩越来越好，这其中对自己的判断很重要，不是学得越多越难就越好，而是要判断怎么学才最适合自己，不然只能事倍功半。”

  “我今年高三，马上面临高考，但我觉得比高考更重要的是将来的职业生涯规划。这段时间，我经常与指导中心的老师谈心，他们与我分享经验，告诉我应该如何选择自己将来的道路。我觉得认清自己很重要。而且，跳出考试的狭隘审视自己，就有了更广阔的视角，也消除了许多焦虑和压力。”

  ……

  在马玉文看来，学生发展指导中心与学程走班结合后，学生的变化非常明显，“学生的自我规划能力明显增强，有相当一部分学生个性十足，学校不再是统一加工模具的‘机器’，这必然带来整体教育质量的提升”。

  在课程的大海里游泳

  学校课程设置的转变不断推动着教师的创新实践与课程研发，“课程就像大海一样，我们可以随时去游泳！”

  “摩卡写作与翻译”是一门大受学生欢迎的英语拓展课程，说到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英语教师梅菁笑着解释道：“早就想开一门英语学科的拓展课程，但一直没想好选题和重点。一次喝咖啡的时候，下决心开发这门课，所以取名就叫‘摩卡’吧，因为我觉得学英语也应该像喝咖啡一样，充满回味。”梅菁介绍，选修“摩卡写作与翻译”的学生只有20人左右，因为她希望能照顾到每一个选课的学生，让他们真的有所收获。“学生还是很喜欢这门课的，有几个学生学了一遍不过瘾，第二次开课时又选了一次，还要跟着学一遍”。

  语文教师姚文艳介绍了她开设的两门课程，一门叫“诗文雅韵”，一门叫“微写作大情怀”，这两门课程针对学生语文学习的要点——古诗文和作文。在姚文艳的课上，学生会摇头晃脑地读着古诗词，姚文艳与学生一起细细品味诗词的美，寻觅诗词背后一个个动人的故事；姚文艳还会以写作主题为线索，将课内课外的美文整合在一起，让学生边阅读、边创作，从而抒发自己的内心情感。“平常的语文课很难有这样细细品味的时间，走马观花的教学满足不了那些对语文特别感兴趣的学生，所以我开设了这两门课，希望让学生感受不一样的语文学习。”姚文艳说道。

  生物教师陈云杰尝试整合教材，他根据学生的学习特点和社会热点，将教材内容打乱重组，变为一个个单元模块。陈云杰以“现代生物技术”模块举例，“这部分内容整合了生物教材中细胞分化、基因工程、克隆工程等内容，这与教材的顺序不同，但我觉得这种整合可以让学生更感兴趣，也让他们的学习更加整体化”。

  在公共课程的基础上，陈云杰与生物教研组的其他教师一起，开发了许多拓展课程。“像周耀红老师的‘植物组织培养’、张莉老师的‘微生物’、杨绿菲老师的‘分子生物’都很受学生欢迎。这些课程不需要死记硬背，是与学生生活相关或让他们动手实践的课程，所以每次选课时都被学生‘秒杀’。”陈云杰笑着说，“有些选不到课的学生，还会‘赖’在实验室，跟同学们一起做实验，其中一个‘赖’课的学生还获得了上海市科技创新二等奖。”

  此外，像“数学变中求活”“数学稳中求进”“FLASH动画制作”“奇妙沙画”“手工软陶”“JA经济学”等,都是针对不同学生特点设置的风格各异的课程。学生通过学程选课，忘情地汲取知识、拓展才艺，感受学习和成长的快乐。

  一份统计报告显示，育才中学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共有513名学生，而不同的课程表达到498份，几乎做到“人人都有私人订制的课程表”。学什么、怎么学、什么时间学，学校将这一切都交给了学生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