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三个约定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15-12-1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20年前,我被分配到一所乡村学校任教。这是我初三时的母校,当年豪情万丈、壮志凌云,谁知3年师范学习后竟然又回来了,这是当初想也想不到的事。学校依然那样破败,土打的院墙已坍塌不少,墙上那些豁口常常是偷懒学生的捷径。

  3年前坐在讲台下听课的我,今天成了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这种身份的转换非但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激动,反而带来了巨大的失落与伤感。就在这个时刻,少年所有的美好理想倏忽而逝,且逃遁得无影无踪。

  宿舍不搭床,盘土炕。本地常常刮风,呼呼地刮了一夜大南风,早晨睁眼一看,红缎被面上落了一层土,都成土被了,人一动,被面上的尘土扑簌簌地直往下淌。

  与我一同进校的年轻人,还有王周,那年他刚满18岁。王周是个乐天派,每天饭后总是站在宿舍门口,对着南面的山梁吼上一通歌曲,惹得学生们叽叽咕咕地笑。

  乐天也罢,苦闷也好,音乐往往是人们发泄情绪的首选。于是我向别人借了把二胡,王周从家里拿了把三弦,两个人一边弹一边唱民歌《刮地风》。不久又调来一位年轻教师李存智,他很活跃,也能拉二胡。就这样,每天饭后,我们这支小乐队就会演上一通,学生总是远远近近地站着欣赏。在我们的组织下,学校的歌咏比赛及其他娱乐活动也开展了起来。

  当时学校还有10多位年近30岁的年轻教师,他们都已娶妻生子,在当地工作了好几年。相对于我们的恐慌和迷茫,他们显得优哉悠哉,课余多是聊天、喝酒、打麻将。当时,我便与王周约法三章,这辈子不抽烟,不喝酒,不打麻将。因为此三者,实属不良嗜好。

  现在想来,那时刚步入社会,颇有些忧患意识,给自己头上悬了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于是,在他人“堕落”时,我们发奋读书。我们俩分别订阅了10多种杂志,涉及文学、音乐、美术、武术、书法、电影和戏剧等,门类不可谓不繁多。订报刊的费用大约是一个月的工资,这在当时也成为校园里啧啧称奇的事。

  看书之外,我们崇尚运动。王周喜欢晨练,每天早上在操场一角压腿、下腰、劈叉——粗粗笨笨的一个人竟能劈平叉,最后又打一套拳,吸引了不少目光。我则有点懒,又觉得在学生面前练这些难为情。后来在王周的鼓励和督促下,我也到操场上晨练了。

  尽管如此,却难免由于现况而苦闷、寂寞、怨天尤人。不知谁说过,写作是最好的发泄手段。于是,在狂风呼啸的晚上,昏暗的台灯下,我就用纸笔排遣无尽的愁绪。那时,我常偷偷地将稿子寄给一些杂志社。

  那4年,我没能发表一个字,唯一变成铅字的是给《少年文艺》提的一条建议。奇妙的是,这条建议让我多了几位朋友,他们来自江苏、山西、云南等地。从此之后,我们开始了多年的书信来往。书信让我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让我欣喜,也让我忧伤。后来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失去了联系。现在特别怀念那些读信的日子,怀念至极,就打开那数百封信件,字里行间全是逝水年华。

  4年之后,我离开了那所学校。后来,当初一起进校的同事也渐渐各奔东西,唯有王周做了留守。偶尔见面,他烟也抽,酒也喝,听说麻将也打。而我呢,只有烟还不抽。书虽还读,但一年之中,翻不了几页。我们都已“堕落”了。曾经的三个约定仿佛伴着青春岁月渐行渐远,偶然记起,已如青春相册里微微泛黄的照片,让人唏嘘。如今再次忆起往事,也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曾经怀揣梦想,克己自律,为当下的自己敲响警钟。

  (作者单位系甘肃省靖远县第一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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