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我在一个全国性小说征文比赛中荣获二等奖。高中母校的一位语文老师知道后，邀请我回校参加一次语文教研活动，就讲那篇获奖小说。我欣然应允，然后立刻拨打了李白水老师的电话，希望他能到现场听课给予指导。李老师笑着连声说好。

    李白水老师是我分到文科班后的语文老师，我们相识在1998年春天。那时，我青春年少，他则过了知天命之年。印象中的他，两鬓斑白，发际线上移，戴一副厚厚的眼镜，说话漏风，人消瘦，衣着打扮朴素，就是人群中一个非常平凡的老头。他的课也很平常，中规中矩，照本宣科。与其他教师不同的是，他非常和蔼可亲。我经常在语文课上做其他作业，翻课外书，甚至打瞌睡，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从未发现我的“特殊状况”，也从来没有责备过我。有一次，我为了参加一个征文比赛，熬夜写作，第二天早上实在起不来，没去上课。那两节课恰好是语文课，李白水老师知道我的旷课原因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我把征文交给他，他夸赞我写得好。尽管文章没能拿到名次，但那是我第一次为了文学之梦熬夜，我永远记得李白水老师鼓励的眼神。

    高考成绩公布后，我的语文成绩考了年级第一，他很欣慰。大学毕业后，我如愿在一所重点高中当语文老师。那时，李白水老师已退休，我去母校看望老师时没有见到他。直到2010年，学校教师节活动，邀请自己原来的学科老师来学校听课，这才与李白水老师联系上。那时见到他，还是那么消瘦，头发已经花白，精神依然矍铄。那天，我讲《陈情表》一课，他夸赞我上得好。我送给他一个印有我们当年毕业照的杯子，我说杯子寓意着一辈子，您永远是我的老师。他很激动，在当天的座谈会上讲了许多热情洋溢的话。我知道，他虽然是语文老师，但平素并不善言，那天是真的动情了。

    当我再次回到母校时，已过去了16年。这一次，我的身份是讲课老师，李白水老师成了听课老师。当我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心中有些恍惚，有些激动，“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这不仅仅是歌词，而成了现实。讲完课，李白水老师走到我面前，说了许多鼓励的话。与5年前相比，他变化不大，但还是显得老了些。

    母校今年将迎来110周年校庆。110年，学校涌现出不少名师。而李白水老师并没有获得过什么重大荣誉，也没有担任过什么领导职务，自始至终是一位平凡普通的老师。然而，他朴实的笑容却一直印在我心里。我想，一所名校更多是靠这些平凡而令人尊敬的老师支撑的。

    我没有馈赠过李白水老师什么礼物，所能赠送的，惟有文章与书。不过我想，君子之交淡如水，上善若水，白水是也！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苏州第十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