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推荐教学与读书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16-09-14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随看随想:这一期选刊蔡元培先生(1868—1940)的两篇文章:一篇关于教与学,一篇关于读书。《教与学》原载《教与学》月刊第1卷,是高平叔代笔的;《我的读书经验》原载《文化建设》第1卷。两篇文章都写于1935年,当然有那个时代的印记,如,学生“教人”,今天通常不作要求了。

    文章所论,是切近我们生活的话题。蔡元培先生文字朴实平易,命意鲜明显豁;是其一贯的为文为人风格。

    蔡元培,是教育家的同义语。然“世上已无蔡元培”(韩水法,《读书》2005年第4期)。

    (任余)

    教与学

    通常将“教”与“学”分为两事:

    (一)“教”指教师教授;

    (二)“学”指学生学习。

    照我们现在的观察,不能绝对的如此划分,可分三点来说明:

    教而不学 有些教师常有保守的习气。这些教师,或缺乏进修方法,或苦无研究机会,对所任教科,或为被动的、非自动的,不感何种兴趣,于是上焉者就教材范围略事准备,下焉者临时敷衍塞责。这种习气,足以使青年学生墨守陈腐的见解,而不易获得广大的知识。我们知道科学的研究与发明,瞬息千里。十年前所发明的定律,现在或许要根本推翻,或许要重新估值。如果将陈腐的知识传授给现代的学生,这些学生,即以教师所传授的陈腐的知识,应付当前的问题或追求高深的学理,试问读者可乎不可?所以我们希望一般教师不只是教,不只是研究教学的方法,还得要继续不断的研究所教的学科,以及所教的有关的学科;组织最新的学理,运用最有效的方法,使学生对于各科获得具体的概念,从而作进一步的研习。这是我们第一点意思。

    学而不教 第二点包括两种人:

    (一)肯研究学问而不谙教学方法的教师;

    (二)肯努力的学生。

    好些教师,于所任教科,很能有系统的组织,于相关的学科,亦能多方注意。这种教师,除致力于学科的研究之外,往往忽视教学的方法,虽则他教授的时候,尽可能充实学科的内容,补充较新的材料;因为不谙教学的方法,遂不易引起学生学习的兴趣。至于肯努力的学生,在全校或全级学生中,成绩较优,略窥门径。辅助同学以及指导民众的——如办理民众教育等——固不乏人;还有不少学生,只知个别努力,牺牲切磋的机会,因此教师所传授的学问,亦只囿于学校校门,或囿于肯努力的少数学生,形成教育的浪费,这都是“学而不教”的弊病!我们希望:(一)肯努力学问的教师,不但研究所教的学科,还得研究教学的方法。(二)肯努力的学生,不但自身努力学习,还要辅助同级的同校的学生共同努力;还得将所得到的知识推广到一般民众身上去。

    不教不学 上述的两种教师,一种是“教而不学”的,一种是“学而不教”的,还有一种是“不教不学”的,这种“不教不学”的教师,于所教的学科,既没有彻底的了解与持续的研究,又不谙教学的方法;或则敷衍了事,或则背诵教本,或则摭拾陈言,自误误人,为害不浅!这是属于教师方面的。学生方面:除了上述的“学而不教”的学生之外,也有不教不学的学生。所谓不教不学的学生,第一是“不学”,不研究学问,不感到学业的乐趣;第二是没有学问足以教人,更没有觉到有教人的必要。青年们呀!我们中国平均一万个人才有一个大学生,一千个人才有一个中学生,你们是一千个人里面或者一万个人里面最幸运的。你们不但自己要努力求学,你还得将你所学的教给一千个人、一万个人。现在有一位陶行知先生竭力推行小先生制度,可以备诸位借鉴的。

    最后我希望教师们,学生们:

    (一)从“教而不学”到“既教且学”;

    (二)从“学而不教”到“既学且教”;

    (三)从“不教不学”到“又教又学”。

    更希望《教与学》月刊能适应这三方面的需要。

    我的读书经验

    我自十余岁起,就开始读书;读到现在,将满六十年了;中间除大病或其他特别原因外,几乎没有一日不读点书的,然而我没有什么成就,这是读书不得法的缘故。我把不得法的概略写出来,可以作前车之鉴。

    我的不得法,第一是不能专心。我初读书的时候,读的都是旧书,不外乎考据、词章两类。我的嗜好,在考据方面,是偏于诂训及哲理的,对于典章名物,是不大耐烦的;在词章上,是偏于散文的,对于骈文及诗词,是不大热心的。然而以一物不知为耻,种种都读;并且算学书也读,医学书也读,都没有读通。所以我曾经想编一部说文声系义证,又想编一本公羊春秋大义,都没有成书。所为文辞,不但骈文诗词,没有一句可存的,就是散文也太平凡了。到了四十岁以后我开始学德文,后来又学法文,我都没有好好儿做那记生字、练文法的苦工,而就是生吞活剥的看书,所以至今不能写一篇合格的文章,作一回短期的演说。在德国进大学听讲以后,哲学史、文学史、文明史、心理学、美学、美术史、民族学,统统去听,那时候,这几类的参考书,也就乱读起来了。后来虽勉自收缩,以美学与美术史为主,辅以民族学,然而这类的书终不能割爱,所以想译一本美学,想编一部比较的民族学,也都没有成书。

    我的不得法,第二是不够勤笔。我的读书,本来抱一种利己主义,就是书里面的短处,我不大去搜寻他,我止注意于我所认为有用的或可爱的材料。这本来不算坏。但是我的坏处,就是我虽读的时候注意了这几点,但往往为速读起见,无暇把这几点摘抄出来,或在书上做一点特别的记号。若是有时候想起来,除了德文书检目特详,尚易检寻外,其他的书,几乎不容易寻到了。我国现在有人编“索引”、“引得”等等。又专门的辞典,也逐渐增加,寻检较易。但个人有各自的注意点,普通的检目,断不能如自己记别的方便。我尝见胡适之先生有一个时期,出门常常携一两本线装书,在舟车上,或其他忙里偷闲时翻阅,见到有用的材料,就折角或以铅笔作记号。我想他回家后或者尚有摘抄的手续。我记得有一部笔记,说王渔洋读书时,遇有新隽的典故或词句,就用纸条抄出,贴在书斋壁上,时时览读,熟了就揭去,换上新得的。所以他记得很多。这虽是文学上的把戏,但科学上何尝不可以仿作呢?我因为从来懒得动笔,所以没有成就。

    我的读书的短处,我已经经验了许多的不方便,特地写出来,望读者鉴于我的短处,第一能专心,第二能勤笔。这一定有许多成效。

    (选自蔡元培《蔡元培教育论著选》,人民教育出版社2011年10月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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