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光叫师生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16-09-21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他叫酒井秀也,一听就知道是个日本人。我叫陈六一,是一名小学教师。

    14年前的8月,酒井秀也从日本随母亲来到上海求学;恰好同年同月,因为追逐梦想,我辞别故土,应聘到上海长宁区一所民办学校执教。于是,茫茫人海中,有了亿万分之一的相遇,24岁的我与11岁的他成为师生。

    没想到,他的普通话说得极好;更没想到,他特别喜爱“三国”。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相信你也一定觉得,作为班主任的我,幸运地遇上了一个好学的学生。

    然而,我的麻烦就要拉开序幕了。

    一次美术课上,他画了只惟妙惟肖的猴子,趁老师不注意,贴在老师的后背上,惹得全班同学哈哈大笑。后来,他又整了一幅“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漫画在科学课上传播,气得科学老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校长告状。

    接着,学校第一次月考,他的数学成绩37分。而在语文老师的公开课上,他说“昨天排练时,您让我们回答爱庐山,乐意游庐山”,“但是庐山雾多、雨多,我不喜欢”。

    接着,他鼓动全班同学不要吃学校提供的午餐盒饭。

    一个月里,我被校长三次请进办公室。

    老实说,我没有觉得秀也犯了多大的错误,反而从中感觉出他的真诚与可爱。我回答校长:“老师应该包容孩子的稚气。如果换个角度看,说明秀也在内心深处挚爱着自己的任课老师,希望老师们带着他一起欣赏美、追求真。虽然他的数学成绩差了一些,但帮助他进步不正是我们学校的责任与义务吗?”

    显然,校长并不接纳我的观点。于是,我离职上海,前往深圳。

    本以为这段失败的从教经历可以就此结束,然而没过多久,酒井秀也和父母出现在深圳。秀也一见面就递给我一张纸条:“老师,请和我们一起战斗!”

    在学生、家长的压力下,原来执教学校的校长竟邀请我回校,并表示不会再干涉我的教学理念与行为。于是,我把课堂搬进了“思考乐书局”,搬进了“锦江乐园”,搬进了“共青森林公园”,我与学生们一起研究轮滑与数学的关系,研究扑克魔术与数学的关系;我们在外滩演“三国”,在上海大舞台演莎士比亚;我们把家庭作业扔进了纸篓,我们在午夜时分静读《苔丝》、《夏洛的网》……

    两年的时间,转眼已逝,尽管小学毕业之时,酒井秀也的数学成绩勉强考到70分。但10多年来,秀也总是念念不忘曾经与我一起学习的岁月。在这两年,我的教育热情被激发,教育才智被调动。原来,我可以吸引学生探讨哥德巴赫猜想,可以刺激学生写下一本又一本读书笔记……

    今年5月,秀也从台湾师范大学研究生毕业了,旋即飞到苏州与我见面。他说:“老师,我也要在中国教书,我要成为像你一样的优秀教师。”

    至此,我全然明白,师生就是一种相互告慰的关系。这种关系,好比父子,又好比朋友。不过,比亲情少了血缘,比友情少了天真,可又比亲情多了一份精神,比友情多了一份责任。原来,师生就是在缘分到来时,一路成就完善彼此,然后各自珍重。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苏州市阳山实验小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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