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考试成绩和学校硬件设施已经成为许多人衡量一所学校好坏的重要准则，在应试教育的压力下，不仅学生疲于应付，教师也苦不堪言：不管你多有才华，考试分数决定一切。

    其实，衡量一所中学办得好与不好，不是看教学大楼是否漂亮、仪器设备是否先进、校园占地面积大小、考试成绩如何、升学人数多少，而是要看学校在多大程度上能吸引、凝聚优秀的教师，能培养出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开启学生的心智，激发学生求知的欲望。考试成绩作为检测教育效果的有效手段固然无法回避，但教育应该有自身的尊严和要求。

    1936年，各地学子投考浙江大学的成绩出来，时任浙江大学校长的竺可桢在日记里写道：“南开中学并不见佳，北方以北师大附中为佳。”现如今，最能关乎一所学校前途和命脉的升学分数，在当时却没有影响到南开中学的声望，南开中学依然是当时人们心目中最好的中学之一。

    傅国涌先生在《过去的中学》里感叹道：“过去的中学之所以值得我们追想、神往，最根本的就是它们常常是超越功利的，没有把功利的目标凌驾在一切之上，陷入功利化的泥潭中，显示出精神上的猥琐和平庸。”以老南开中学为例，在每次的周会上，学校经常会请持不同观点的社会名流演讲，包括周恩来、王芸生、老舍、孙科等。老南开中学还经常开展时事辩论赛，题目有“战争促进抑或毁灭文化”“第二次世界大战谁胜”等。

    在当时，老南开中学这样的学校绝不是特例。少年胡适刚到上海求学，老师出的作文题目是“日本之所由强”。几十年过去了，胡适在《四十自述》里依然可以清晰描述，可见对胡适的影响有多深。当时的名校注重的是学生各个层面的均衡发展，不仅要教会学生基本知识，而且注重对学生精神的熏陶，培养他们的世界眼光和公民意识。这些学校的精神气质和办学追求也吸引了一大批一流学者：朱自清、夏丏尊、钱穆、丰子恺、叶圣陶……

    对于一个人来说，中学时代的教育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学校的教育目标和价值取向会深深地影响他们，渗入到他们的血液之中。除了功利的目标和追求，中学还应该是“必要的乌托邦”——在一个人最美好的年华，高中生可以在校园大胆地发挥创造力，自由而奔放地探求新知磨砺思想，探求人生的价值和方向，有强烈的公共情怀，打下他们一生精神发育的底子。

    历史上，许多不考虑现实利害的创造性活动表现为对现有行为方式和思维方式的“挑衅”，被视为异端加以禁止和扼杀。那些最有天赋和创造力的学生，往往会对大众流行的准则和认知进行质疑批判，提出全新的看法和观点，他们也常常被看成另类，肯定会承受许多的压力。中学教育要真正培养杰出的人才，就必须提供合适的土壤激活学生的个性和创造，鼓励那些异端学生的探索和挑战。青年人的探索和创造肯定会遇到各种现实问题，而在遇到现实压力的时候，作为校方、教师，不能因为现实利害的考虑把压力转移到未成年人身上，而要主动承受这些压力，坚决捍卫并不断扩展激发学生自由和创造的空间。

    展望当下，我们禁不住要问那些以考试和硬件设施为资本而自得不已的某些名校：相比老南开那样的中学，你们何以为“名”？除了功利性目标之外，你们可曾关注过教育本身的意义所在？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张家港市第八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