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老头儿
前几天与高中同学聊天,无意中聊到了教高三历史的“史老头儿”。
“他好着呢,前些日子还在公园看到他拉弦子。”同学在电话那边说道。弦子,在我们老家俗称“二胡”,伴奏的曲种是柳琴戏。
史老头儿喜欢柳琴戏是每届学生都知道的,上课时讲到触动情绪的地方,他便眯起眼,打着节拍,突然来上一嗓子。我们听得入迷,连枯燥的历史课也觉得生出好些趣味,甚至觉得史老头儿姓“历史”的“史”是上天注定的。
史老头儿的“狠”全校出名。这个“狠”,一是指他教出来的学生成绩好,二是指他教学生很有一套。
“学历史怎能不做笔记?”史老头儿总说。他让我们准备大笔记本,必须打着横格,横格不能太宽,一行要写二三十个字,还要有“天头”和“地脚”,便于增添内容和贴便签。做笔记的内容和结构也是他规定好的:哪些是要了解的,哪些是要理解的,哪些是要熟记的,都要一一标注。
“了解是自己知道见过,琢磨一下能想起来;理解是脑子里放电影,看了上句立马跑出来下句。”史老头儿这样跟我们说,我还记得他嘟囔着:“历史就该死死地刻在脑子里,什么了解、理解,分什么等级,考试的人乱搞。”
那时的史老头儿,简直如神一般存在:从一个时间点就能说出一连串历史事件;背靠黑板,信手便能画出中国版图;课本永远是合着的——“现在编历史的根本不懂历史!”他有次很愤怒地说,脸庞好像一只发光的火炉,唾沫喷溅出来。
快高考的那段时间,史老头儿就反复给我们强调重点和难点。我们有时会说,史老头儿真不容易,60多岁的人还整天在6个教室像陀螺一样转;关键是他还容易激动,脾气上来脸一红,就像举着青龙偃月刀的关云长。“你们得学着听话,也得学着不听话。”有次史老头儿一本正经地对我们讲,“但现在你们一定得听我的话。”
带完我们这届,史老头儿就要退休了。他18岁开始教书,整整教了42年。他最常提及的是90届学生,那时上海浦东刚开发,班上有几个学生听了他的建议去上海发展,现如今都是黄浦江边响当当的人物了。
“你们可别忘了我啊!”最后一节课,史老头儿有些伤感地叮嘱我们,“唉,不说了,反正你们也会忘了……”
转眼间快5年过去了,我问同学史老头儿有没有认出他来。
“早忘了。”同学说,“他教了40多年书,每一届都带几百个学生……”
“史老头儿全名是什么来着?”
“谁知道。”
撂下电话那一刻,突然想到史老头儿送我们去考场前念过的《鲜花记》选段,内容是姜文举赶考到京城投宿——
“客人尊姓?”
“我姓姜。”
“你姓伤?跟伤心是一家子吗?”
当时大家哄堂大笑。现在想起来,却是五味杂陈。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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