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从惊蛰翻过了小雪，在小雪和大雪之间，外面的世界很冷。我在想，可不可以就这样不扰世，也不被世扰地活着。

    透过窗，微雪、微烟，有屋有竹有亭，这样的一扇窗，收来一幅画，我在暖暖的屋里看着。

    屋内的暖，可以化掉所有寒冷，绿萝、吊兰、文竹，养的花都青翠着。三日两日就要为它们浇水，它们也不向窗口张望，安静地生长在这屋里，忘了季节。

    这是我的家。我愿我的花、我的鱼、我的亲人，以及那翻过时光的旧书，那一对青花瓷的茶杯，我愿一切都是安逸的。

    我想好好写字，不写诗、不填词，就安静地写春写秋写季节，写一饭一蔬，写那一箱老母亲送来的苹果。

    我坐在如春的屋里，烧开一壶水，沏上一壶自采的草茶。我不怕自己又长一岁，可怎样阻止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又老一年？那苍颜，那白首，那彳亍，那点上炉火也烤不暖的身子，那烤不暖也舍不得离开的老屋……

    岁月忽已晚。坐在小雪和大雪之间，光阴不解愁。

    我不期客来，亦不愿礼往。听光阴的流水，日日摆渡，谁非行舟？素锦华年是用来回望的，那时的青鲜如葱，那时的单纯如傻，没有什么好，亦没有什么不好。生命的树要开枝散叶，小儿的一笑一啼、一呀一语，鲜嫩如花。

    情不会太热，亦不会太冷，经年话语，堪说的越来越少。不喜华衣，不眷美食，只要恪尽职守，挣一份资，够养我父母就好。愿意养几盆菊，有些淡香伴我读书；愿意翻几页书，在过往的岁月里修身养性；愿意写几行字，在某一时段回见自己的初心。

    慢慢地就老了，慢慢地就淡了，人情亦不亲，物意亦不亲，人情亦不远，物意亦不远。台阶上有个女孩在捧读《花火》，我为之题道：“青丝如瀑过肩来，一笑一颦休费猜。秋色深深画中坐，安生并着白球鞋。”朋友向我哭诉她的爱情，我劝她：“一段真情，莫论对错；个中况味，要有达观。”在岁月的河里，我不知道我题的是哪一个，安慰的是哪一个。总觉得心有悲悯，看这世界任何一个都是一样的，无亲无疏；又总觉得或是绝情，看这世界任何一个亦都是一样的，无远无近。

    一切都是默默的，一切都是静静的，一切都是淡淡的。在小雪和大雪之间，谁知还会有几场雪，那些纷纷扬扬都是肃杀。

    我不知道，在无情的光阴里，我是深情地活着，还是薄凉地活着，我不知道40岁的流年，该是什么样子。心中有焦虑有不安，可我依然努力守着我的屋、我的家、我的朋友、我的学生、我的鱼、我的花、我的书，守着这些我不能抛下的……

    坐在小雪和大雪之间，静静地生活着。

    （作者单位系山东省冠县实验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