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应邀到南京市江宁区上了一堂公开课，内容是苏轼的《水调歌头》。上课前，我颇踌躇了一番：面对这首大多数学生已经比较熟悉的词，如何调动他们的学习兴趣？最终，我选择了比较阅读这一方法。

    比较阅读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师生朗读两组诗词）

    师：同学们，苏轼这首词可谓千古写中秋的名篇，词的前两句就是脍炙人口的名句。可大家知道吗，其实这两句是化用李白《把酒问月》一诗中的“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这在宋人的诗词中较为常见，他们称为“偷胎换骨”“点铁成金”。不过，是否能点出“金”，还要看个人的水平。苏轼的化用就非常高明，这是因为他没有机械地照抄，而是进行了加工。这两组诗词有什么类似的地方？

    生：都突出了月亮和青天。

    师：在这首词中，苏轼也许身处一个小小的院落，但他以“明月”“青天”相映照，塑造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生：广阔的世界。

    师：在如此广阔的世界中，个人会显得如何？

    生：渺小。

    师：苏轼与李白的诗词区别在哪里？

    生：气势上有差异，苏轼的诗词明显更加豪迈奔放。

    师：作为渺小的个人，向如此广阔的世界发出疑问，去探寻宇宙的奥秘，大家读后有什么感受？

    生：体现了作者的探索精神。

    （学生朗读这两组诗词，突出其中的重点，把握好快慢节奏）

    比较阅读二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师生朗读两组诗词）

    师：“照无眠”是什么意思？

    生：月光照着没有睡意的人。

    师：几年之后，苏轼在黄州承天寺同样“无眠”。他同样描写了庭中的明月，如何写的？

    生：“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师：我们比较一下，这两处月光有什么不同？

    生：《记承天寺夜游》中的月光显得很幽静，而《水调歌头》中“转朱阁，低绮户”，显得月光像在来回走动一样。

    师：“来回走动”其实也是一种“徘徊”，是月亮在徘徊吗？

    生：不是，是诗人自己。

    师：为何苏轼在徘徊？

    生：内心处于纠结之中。

    师：“不应有恨”，月亮真的有恨意吗？

    生：苏轼自己的内心有怨恨或者说是不平吧。

    师：朗读这几组诗词，注意节奏与上文相比，应当快一点还是慢一点？

    生：快一点，表现内心的纠结。

    （学生朗读）

    师：《水调歌头》中的月光真的与《记承天寺夜游》中的完全不一样吗？《记承天寺夜游》最后三句是什么？

    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师：并非每夜有月，也不是每处都有竹柏，月与竹柏在哪里？

    生：在苏轼的心中。

    师：对，只要心中有这样的明月相伴，就能让内心回归平静。苏轼写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为何还能做到“千里共婵娟”？

    生：心中有明月相伴，即使相隔千里，同样可以共享明月。

    师：此时，苏轼的内心还特别纠结吗？

    生：我想已经逐渐变得平静了。

    比较阅读三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师生朗读三组诗词）

    师：这三组诗词，写于不同时期，都是描写月光，说说共同之处？

    生：平静、美丽。

    师：说得好。不过，苏轼在写这三组诗词时，都遭遇了巨大的挫折。在密州是被外放，在黄州刚刚经历了生死磨难与长期的贬谪生活，在海南从最边远的流放地返回。他为何始终能看到平静、美丽的月光，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心境？

    生：乐观。

    师：很好，正是有了这种心境，让他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艰难。请大家再读读这些诗词，体会苏轼内心情感的变化。

    （学生朗读）

    ———— 教学反思 ————

    诗词教学离不开朗读，但也不能仅仅停留于朗读之中。在教学中，我最主要的教学目标就是引导学生通过比较阅读，体会这些诗词背后的主题及精神，并尝试能够进入苏轼的内心世界，思考其人生态度。换言之，就是用朗读激发思考，用思考推进朗读。

    教学中常说的以学生为主体，其实并非指的是完全放任学生自我思考。教师应当是课堂上一个高明的引导者，了解学生的所缺和已得，能够让学生的思路汇聚到一条河流中来。我之所以采用比较阅读这一方法，一方面是为了让学生从原本熟悉的诗词中得到新的认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学生的思考有方向、有目标。诗词与课堂的精华，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一点点呈现出来的。

    （作者单位系江苏省南京市弘光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