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玲玲

清明时节，阴雨霏霏。位于衢州市府山公园的革命烈士陵园迎来一拨拨缅怀、祭祀的人群。在其右侧，衢州六烈士纪念碑前，静静摆放着一支支寄托哀思的菊花。

72年前，原中共闽浙赣区党委城工部衢州中心支部党员江文焕、林维雁、李子珍、王多祥、郑南轩、高寿华6人先后被国民党特务抓捕。面对严刑逼供，6人拒不透露上级领导和整个组织的名单，被刺伤后活埋。牺牲时，他们平均年龄仅有28岁，彼时距离衢州解放不足半个月。

72年后的4月1日，一场“8090信仰对话”在衢江区改革担当精神传承馆里进行，林维雁烈士同父异母的妹妹林维鹍向记者回忆了那段黎明前的至暗时光。透过老人哽咽的话语，“六烈士”用青春照亮黑暗、用鲜血染红党旗的形象跃然眼前——

笑洒热血迎黎明

1947年11月，在江文焕位于衢州江山城内当店巷的住所，诞生了中共江山县中支部，这是中国共产党闽浙赣区党委城工部在浙江境内建立的第一个党支部。江文焕、林维雁一边在江山县立中学任教，传播进步思想；一边在师生中发展党员，壮大党的组织力量。李子珍在衢州师范学校任教期间，组织了溪口青年联谊会、创办了暑期青年补习学校，并逐步将其发展成为我党的舆论宣传阵地和外围组织。

相关学生党员毕业后又分别在龙游、江山、常山等地，发展了一批进步青年入党，将星星之火传播得更远、更广。除衢州外，他们还在丽水遂昌、金华汤溪等周边地区进行革命宣传，并在开化、江山等地组建起3支游击武装。仅用很短时间，革命的熊熊烈火已燎原至整个三衢大地。1948年10月，中共闽浙赣区党委城工部衢州中心支部成立，江文焕任书记、林维雁任副书记。

1949年1月23日，当江文焕、林维雁带着党的重要文件、印刷品准备乘船前往九华山组织游击队时，不幸被守在衢城西安门码头的国民党衢州绥靖公署特务逮捕。此后不久，衢州中心支部领导成员李子珍、王多祥、郑南轩、高寿华也相继被捕。

在狱中，国民党特务百般用刑施虐。林维鹍说，姐姐林维雁个子不高、身材瘦弱，但性格秉性却格外坚毅，“敌人以为她一介羸弱女流，只要稍加恐吓，便会乖乖地供出党的秘密，但他们打错了算盘”。

无论遭受怎样的暴行，林维雁等6人始终守口如瓶。林维雁还创作了“两只脚站着，比四只脚爬着要自由”的诗句，写下《等待，等待，黎明即将到来》的诗篇。江文焕则在最后的遗言中留下“牺牲生命算不了什么，只是一个事业刚刚开始，不能继续干下去，未免遗憾”的感叹。是年4月中旬的一个晚上，毫无所得、气急败坏的国民党特务残忍地用刺刀刺伤了6名共产党员，并将他们活埋于衢州东门郊外的荒野中。

为保守党的机密，6位烈士英勇牺牲在衢州解放前夜，用自己的鲜血与青春照亮了黎明前的黑暗。如今，“衢州六烈士”的革命精神和见证了他们为国捐躯壮举的城东千年古城墙一起，默默滋养、守护着三衢百姓。

以校史名义铭记

得知衢州第一中学校史馆为“六烈士”树立了浮雕，90来岁的毛以成老人坚持要来看看。当他用颤抖的双手抚上浮雕时，几近泣不成声。“我是幸存下来的地下党员，曾经聆听过他们的教诲，接受过他们委派的革命任务，他们的壮举不该被历史湮没。”老人家激动地表示，为“六烈士”塑像、立说、传承，衢州一中功不可没。

将“六烈士”的故事搬进校史馆，源于衢州一中与6位烈士的深厚渊源。校史馆负责人胡美蓉告诉记者，江文焕、林维雁、王多祥、郑南轩是一中校友，王多祥还是一中教师，李子珍任教的衢州师范学校也是由省立衢州中学（一中前身）师范部划分出去的。

“每年新生入校，都要接受家国情怀主题的爱国主义讲座，聆听‘六烈士’的英勇事迹，并以班级为单位轮流进校史馆参观、学习。”胡美蓉说，衢州一中将“敦品励学”作为校训，“品”不光指学生个人的道德素养和行为规范，也寓意家国情怀、责任担当。对学生进行校史教育，有助于他们传承学校优良的革命传统、树立为国读书的理念。如今，该校除了将“六烈士”故事纳入《校史教育》校本课程外，还将其以各种形式融入政治课、历史课、语文课等常规课堂和业余党校的学习中。

同样作为林维雁的母校，衢江区实验小学去年也将校园内一座两层小楼改建为林维雁烈士纪念馆，并将“红雁精神”题写上墙，时刻提醒学生们要向林维雁学姐那样坚定信念、忠诚担当、好学求真、乐学求理。“学百年党史，就是要学百年中一个个伟大而鲜活的人物。”校长邵建刚说，林维雁是孩子们身边的榜样，是浙江的“江姐”，要让“林维雁走到孩子们身边来”。

作为江文焕、林维雁曾经执教过的地方，江山中学校史馆里也收录了大量有关二人的图文资料。“新生入校第一课就是学习、参观校史馆，江文焕、林维雁的英雄故事和教书育人经历也是校史的重要组成部分。”该校办公室副主任叶莲军说，通过业余党校宣讲江文焕事迹、组织开展党史知识竞赛、开办江中党史教育小课堂、寻校友忆江中故事等形式，学生们对校史、党史和“六烈士”的故事有了更深切的体悟。

相信信仰的力量

衢江水滔滔不息，峥嵘山夜夜月明。有关“六烈士”的故事在三衢大地上口口相传，像一束光打进人们心底，为陷入迷茫困顿的人撕破黑暗、驱散犹疑。你听——

“妈妈，让我们相会在充满光明的世界，您的女儿雁子，我还有一个名字，我们是光荣的布尔什维克，我们是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我不敢说我对死亡没有一丝恐惧，但这一丝恐惧远不足以掩盖我对黎明的渴望。”“我是李子珍，一名教师，教授真知、追求真理是我的责任，即使因此而献身我也不改初衷。”“敌人最多只能囚禁我高寿华的自由、损毁我的身躯，他们还能有什么把戏。”……

2019年9月25日，由衢州一中经典朗诵社师生原创表演的朗诵情景剧《等待，等待，黎明终将到来！》在浙江省红色故事会大赛中以全场最高分摘得特等奖。此后，他们还数次将这出经典剧目搬上衢州各县市区的舞台，向更多老百姓展现“六烈士”牺牲前大无畏的革命气概。情景剧创作者、衢州一中办公室主任郑岗表示，戏剧情境化教学该校已探索多年，之所以选择通过戏剧独白的形式来呈现“六烈士”的故事，是因为“六烈士”的故事有很大的演绎空间。

“就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诞生了伟大的革命先烈，也许我们曾走过同一条街巷、饮过同一掬江水，所以我想把他们还原成身边的普通人。”郑岗说，他在衢州档案馆查阅了大量资料，走访了许多当年的地下党幸存者，体会到烈士们当年的真实情绪，并据此创作了该朗诵情景剧，以及后来的音乐诗朗诵《今夜，你与我们同在！》

衢江实小的教师也行动起来，编写校本教材《红雁》、创作连环画《林维雁》，还按林维雁生平创作了故事集《红雁之歌》，给不同年级学生讲她不同阶段的故事。“我们精选其中16个故事，拍摄成微课，供校内外师生共享。”邵建刚说，为丰富开展红雁教育的载体，该校提出“七个一”，包括命名英雄中队、教唱林维雁创作歌曲《飞机歌》、开辟林维雁读书时那片竹园等。“希望通过这位家喻户晓的红色人物，不仅给孩子以教育，还能唤醒家长们的记忆，对周边形成教育辐射。”邵建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