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市秀州中学初中部利用红五月、艺术节平台开展美育，鼓励全员参与。 嘉兴市实验小学“免考生去哪儿”之城市规划师STEM项目评价活动现场。 2017年6月，嘉兴市南湖区四年级学生进行“对比观察”的科学能力素养测评活动。测评设置“实践性任务”，需要学生通过看、听、摸、闻等观察方法，对两片树叶、两根金属条和三袋白色粉末进行比较观察，找出它们的相同点和不同点。

□ 金 澜 见习记者 邹红宇

期末临近，嘉兴市初中学子陆续收到一份综合素质评价报告。报告分为品德表现、运动健康、艺术素养和创新实践4个维度，每个维度都有相应的得分，根据得分计算出总分划出相应等第，再采取等第赋分制办法，将每个学生初中阶段的综合素质评价成绩计入每个学生的中考总成绩中，供高中段学校招生录取使用。综合素质评价挂钩中考，这是嘉兴极富特色的综合素质评价改革。

长期以来，综合素质评价处于“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的尴尬位置，随着年级上升、升学压力逼近，“唯分数论”甚嚣尘上，一些家长甚至旗帜鲜明地反对孩子参与社会实践和文体活动。

嘉兴是个例外。从智育一家独大到“五育”并举，从全市大一统到校本评价百花齐放，多年来，小步快走，一次次灵活地调整指挥棒，尊重每所学校的特性，让德育、美育、体育、劳动教育自然而然地充盈校园，并成为教育评价、办学导向的硬杠杠。

开拓：中间路线下的 “硬挂钩”

时光倒转回2004年，嘉兴市曾尝试过改革综合素质评价，但因种种原因，方案并没有得到有效落实和真正落地。

但改革梦一直萦绕在嘉兴教育人的心头。2014年，嘉兴把握住了机会。那年，省教育厅出台了《关于完善初中毕业升学考试与普通高中学校招生改革的指导意见》，提出完善初中毕业升学考试制度，加强初中毕业生综合素质评价，健全以初中毕业升学考试为基本依据、综合素质评价为重要参考的多元招生录取机制，促进义务教育高水平均衡发展，推进普通高中特色化多样化发展。

在嘉兴市教育局副局长金剑辉看来，如果综合素质评价一直是招生的软条件，“重要”两字就打了折扣。要做就做彻底，评价与中考录取结果绑在一起，从源头上释放信号，引导学校和家长早日转型。

决心已定，大幕将启。评几分？怎么评分？谁来评？一时间，社会上议论纷纷，硬核改革面对着争议和挑战。中考事关千家万户，保障综合素质评价制度的合理和公平成了嘉兴市教育局考虑的头等大事。

嘉兴教育学院义务教育研究处处长张建芳还记得2014年的下半年，从7月开始，由市教育局、教育学院（市教育研究院）、市教育考试院等部门组成的中考改革与综合素质评价改革领导小组和调研组跑遍了嘉兴的角角落落，那也是嘉兴第一次从市级层面邀请家长召开座谈会，开展专题探讨。这是一次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的深度对话，一次推动学生多元化发展落到实处的精诚合作。

各校方案公示，接受家长评议；评定结果需家长签字确认后，方生效记入档案；每个学生均建立规范的综合素质档案，档案中要有学生成长过程中的主要经历和典型事例，教师需作客观记录和写实性描述，家长有异议可以实时查看；采用多元民主评议方式，学生自评、学生互评和教师评议相结合；每学期评定结果均采用100分制，待各学期各维度成绩合成总分后，再采取等第赋分制办法，由高到低划分A、B、C、E4个等第，A等赋20分，B等赋17分，C等赋15分，E等赋12分，其中A等不超过学校应届学籍人数的25%……慢慢地，综合素质评价挂钩中考的立交桥通了，综合素质可以具象化的思路被社会接受。

2018年中考和高中招生工作结束，“零投诉”的开门红，标志综合素质评价改革平稳落地。

完善：校本评价与统一动作的融合

“如果说综合素质评价是营养普查，那4个评价维度是营养素指标，具体购买哪些食材（上哪些课）来保障营养达标是学校这个做菜人的工作。”张建芳介绍，方案在市里规定大致框架不变的基础上，允许各校根据自身办学目标、办学特色和实际办学条件，进行适度调整评价方案中的二级指标，进行校本化实施。

嘉善县泗洲中学原本就有一套阳光卓越学子培养体系，在这套体系下，学校每个月评选每月之星，每学期评选“弘毅、睿智、健硕、优雅、善群”五大少年。如今搭上综合素质评价改革的顺风车，学校围绕5个板块开设的课程群更丰富，学生参与度更高。拓展课门类也有了明显增加，从原来的10多门变成了如今的40多门。水墨画、版画、跳绳、太极拳、篆刻、剪纸等体艺项目亮相校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校长沈建国开设了一门名为“学史明志”的拓展课，今年结合建党100周年主讲党史，每周两次课，每次上课都是座无虚席。“参加拓展课可以取得学分，竞选五大少年，学生取得各类荣誉，可以计算为分数，与每学期末的综合素质评价挂钩。”沈建国坦言，改革也让学校慢慢明确了自身的办学定位。

在嘉兴市秀州中学初中部，学校把4个维度分解到日常学习过程、考试（查）成绩、参与活动竞赛等方面，每个方面赋以相应的分值和等第，同时将学生自评和家庭德育积分制结合起来，增强评价结果的客观性。

为了真实反映学生的发展状况，每个班级都设置了班级日志，以便对学生平时上课、作业表现做好记录。在日常教学中，教师会关注学生多方面的发展情况，随时在班主任手册上填写学生成长记录和日常评语。得益于教育信息化的成果，秀州中学初中部还设计了综合素质登分电子模板，只需要在模板中输入学生自评、学生互评和教师评议这3个小分，就可以迅速生成各个维度的得分和总分。

经过多年探索，综合素质评价改革成效凸显。嘉兴市教育局党委书记、局长武曜云说，一方面，改革建立了区域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长效机制和政策环境，有效促进了区域教育质量与综合素质评价管理制度与技术的创新，协同育人的氛围在嘉兴各校蔚然成风，同时为全国提供了区域综合素质评价与高中招生相挂钩的实践样本；另一方面，改革也有力促进了校本课程和综合实践的开展，切实扭转了过去只重视智育课程忽视其他基础性课程、地方课程、校本课程开发与实施的局面。

据了解，如今嘉兴各校的校本拓展课程涵盖“五育”，不仅门类众多，师生的参与度也有了质的提升。“过去班主任不支持，怕影响学生考试成绩；有些家长更是坚决反对，担心参加这些课程活动耽误了孩子学业。”秀州中学初中部校长李新浩坦言，实施综合素质改革后，反对者成了校园丰富课程的支持者、参与者和建设者，整个校园生态都发生了变化。

奋进：别样评价搅动一池春水

前不久，嘉兴市南湖区进行了一场基本身体活动能力测评，体育考试第一次出现了选择题，令众多师生颇感意外。例如“过障碍”环节，并排的3个跑道中设有A、B、C3种不同高度和隔间的障碍物，学生可以自由选择一条路径快速通过。“不仅在测试身体素质，更在考验学生面对挑战时的勇气和个人自我评估的准确性。”南湖区教育研究培训中心主任朱德江告诉记者，这是南湖区“绿色评价”的一个缩影。

2012年至今，南湖区着眼于区域性的教育质量综合评价改革，建构了体现绿色评价理念的学生学业评定与监测数据应用的评价体系。除了市里的规定动作“综合素质评价”，该区还创新设计了“学科能力素养测评”。摒弃传统的纸笔测试，更为灵活的实践测试成为当地检验学生学习成果的新手段。

选择合适的工具将木条上的铁钉、螺丝、图钉依次取下来；用英语描述刚刚看到的画面；根据现有信息，分别出一道一步、二步、三步计算的问题并进行解答……学科能力素养测评中，这些接地气、重思考的题目引导广大教师在备课阶段就着力思考核心素养而非单纯的知识点掌握。

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围绕党委和政府、学校、教师、学生、社会五类主体，明确了新时代我国教育评价改革的任务书和路线图。这是新中国第一个关于教育评价系统改革的文件，是指导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的纲领性文件，嘉兴教育人看到了机会，一场大调研被提上日常。

“现在的孩子生活自理差、不会干家务，劳动教育纳入评价刻不容缓”“大中小思政课一体化，爱国爱党爱社会主义的权重要强化”“‘小眼镜’太多了，近视防控、心理健康也要包含进去”……经过半年多的调研，眼下对综合素质评价改革，嘉兴又有了新想法。然而万变不离其宗，推行“五育”并举、夯实立德树人是评价改革的主基调。

去年起，嘉兴市教育局和嘉兴教育学院受教育部综改司委托，共同承担“以评价为导向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区域改革实践研究”的课题研究工作。为了进一步深化改革，今年3月，嘉兴市还成立了义务教育综合素质评价改革领导小组、指导小组，并选定37家（所）单位（学校）为义务教育综合素质评价改革实验单位（学校），透过名单可以发现，改革的春风正吹向区域层面和小学段学校。

正如金剑辉所说，不能用一张考卷来评定学生，也不能用一个分数或等第去定义学生某一学科的成绩，评价改革将给嘉兴孩子们带来更多可能。综合素质评价既是关注全面发展、鼓励个性发展的评价观的体现，又是兼具自我教育功能的过程性评价方式，在实践中较好地体现了“作为一种教育方法”的综合素质评价、“作为一种课程修习管理”的综合素质评价和“作为高中招生重要依据”的综合素质评价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