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博士”——晒晒我家的学历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09-08-26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我父亲哥儿两个。伯父一字不识,一辈子务农。父亲有幸于家乡解放前夕(1947年)到山西阳泉做铁路装卸工,上过扫盲班,认识一批铁路经转站名,算是我家祖祖辈辈第一个识字的人。

母亲心灵手巧,家务事针线活,样样能行。但姥姥家比我家更穷,根本没有识字的机会。也许正因为如此,父母对识文断字的人非常崇拜。尽管先后生了我们兄妹5个(四弟12岁时因意外夭折),但供我们上学从未含糊过。母亲常说,妈是“睁眼瞎”,家里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念书。

我记事的时候,我们村仅百十户人家,没有学校。邻近的村大许多,解放后才有了小学。我的大哥生于1941年,9岁才上小学。高小还要到5华里外的村子去读。高小毕业,随父亲到阳泉,考入市二中。1958年夏,刚满17岁、正读初二的他,毅然投笔从戎。当了5年义务兵后,复员、回乡、当干部,直至在乡人大主任任上退休时,其学历仍是初中肄业。

我的妹妹小时生病,落下后遗症,只上完小学。三弟智商不低,但上小学赶上三年困难时期,上初中又遭遇“文革”,没机会好好念书。凭着自强不息的精神,取得大专学历,后顶替父亲进了阳泉站,如今是工会干部。

四兄妹中,最幸运的是我。由小学到高中,总体上算是一帆风顺。但有两件事令人终身难忘:一是1961年春,初三第二学期,饥饿难耐的时候,学校一天只上4节课。即便这样,几乎每天都在减员,眼看着四个班只剩下不足两个班。于是,我也当了“逃兵”。母亲不同意,可我的理由充足:父亲、哥哥不在家,妹妹弟弟小,我得撑起这个家——俨然一份“男子汉宣言”。一周内,班主任钱老师(女)连着两次,步行五六里地来家做工作。许是受了老师的鼓励,这天晚饭后,母亲向我“摊牌”:明天必须给我上学去,家里的事妈顶着。二是1964年高中毕业时,想法很单纯,就是要尝尝考大学的滋味。而现实是,自困难时期开始,母亲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感情变得脆弱,易哭。哥哥当兵返乡不到一年,我要是考上大学,远走高飞,怕母亲心理上受不了。但母亲却很坦然。她说:你考不上,那没办法;要是考上了,考到哪儿供到哪儿,叫你把学上够,上到头!

什么叫“上够,上到头”,母亲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上了大学才知道什么硕士、博士等等。然而,大学两年不到,“文革”爆发,在“运动”中熬到毕业,这学终于没能“上够,上到头”。

结婚成家后,上天赐给我两个女儿。姐俩智商尚可,但受教育的环境有别,情况各异。大女儿在小学三年级时由原籍来津插班,毕业时竟考全班第一。只因没有天津户口,不能上重点初中。她很争气,初中三年,学习成绩年年都在年级前十名,初三时获市级三好生称号。大学本科毕业,获学士学位——超过了我。我参加工作后,读在职研究生。3年下来,我家的第一个硕士产生。

相比姐姐,妹妹算是比较顺利。1985年上小学前夕,市里为照顾知识分子,她们娘儿仨的户口迁津。于是,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都是上的重点校,成绩一直不错,却没能考上理想的大学。她不甘心,大学毕业后,只身去英国读硕士。一年多,顺利毕业。本可以接着读博的,却读了注册会计师。

2007年初冬,大女儿为我们生下个可爱的小外孙。今年,在他一岁半的时候,与友人聊天时,由入幼儿园难说到今后的上学问题。我说了我家的受教育史:从父亲的扫盲班,到二女儿的洋硕士,遗憾没有博士,还没有“上到头”。朋友说,这小外孙将来一定是博士!我说,那敢情好,只是眼下……朋友说,眼下是未来博士!未来——博士,未来博士,一句话,高兴得我一夜没睡好觉——瞧我这点出息!

仇润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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