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红专

近年来，新冠病毒的肆虐及“双减”政策的推行极大地增加了学校管理的强度和难度。出于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不少校长在繁忙中产生了迷茫的心理。

当今世界正处于快速变化之中，有人用乌卡（即VUCA ，是一个首字母缩写词——于1987年首次使用，反映一般条件和情况的波动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volatility,uncertainty,complexity and ambiguity〕。美国陆军战争学院引入了VUCA的概念来描述冷战结束后的多边世界。“VUCA”一词从2002年开始得到更频繁的使用和讨论，广泛应用于从营利性公司到教育的各种领域。——编者）时代来形容，学校管理也处于这样一种境遇。

对此，笔者认为，乌卡时代更需要底层逻辑。

底层逻辑是指一种从事物本质出发，寻找不同中的相同、万变中的不变的解决问题路径的思维方法。

我们一旦拥有底层逻辑，就能够动态地、持续地看清事物的本质，看透世界的底牌，始终如鱼得水，不断创造新的方法论。

对于校长来说，就是要领悟和遵循教育、学校和管理的规律，使自己的办学变得更加从容和自信。

那么，教育的本源是什么？德国古典哲学创始人康德指出：“人是唯一必须受教育的造物。”“人只有通过教育才能成为人。除了教育从他身上所造就出来的东西，他什么也不是。”

总的来讲，康德所主张的就是：通过教育造就有理性的、自律的、自由的、完善的世界公民。

近代学者王国维提出旨在培养身心和谐发展的“完全之人物”的教育目标和德、智、体、美的“四育”思想。

继王国维之后，近代教育家蔡元培提出旨在造就“完全人格”的军国民教育（体育）、实利主义教育（智育）、公民道德教育、世界观教育和美感教育的教育方针，即“五育”并举。

蔡元培曾形象地用人的身体来比喻“完全人格”：体育如同人的筋骨，用以自卫；智育就像胃肠，用以营养；德育类似呼吸循环系统，贯穿全身；美育好比神经系统，用以传导；世界观好比依附于神经系统的网络，主宰人的心灵。而作为一个健全的人，上述器官必须统一协调，缺一不可。民国初年教育部公布的教育宗旨基本上就是按照蔡元培的意见制定的。

应该说，“培养什么样的人”是教育的首要问题，而近代以来沿革的教育方针，都是指向“培养全面和谐发展的人”这一基本宗旨。

根据系统论的观点，组织是以某种理性方式黏合在一起的，系统的任何一个部分发生变化都会影响到其他部分。然而，学界认为，学校是一个松散结合的系统。其子系统及它们从事的活动相互关联，却保持着各自的特点。

举例来说，学校中的行政系统和教学系统、行政人员和教师等之间的联系不太紧密；教师拥有专业自主权，其教学行为等不太受行政权力的直接控制。

因此，学校需要通过一些更微妙、更间接的方式实现有力的控制，即发展学校文化。

学者研究发现，学校是一种管理上松散但文化上紧密的机构，主要在教学活动方面具有松散结合的特性，而在非教学活动方面则具有紧密结合的特征。

管理不在于管“门房”，而在于管“心房”。学校可以实行既紧密又松散的管理，即让人们对共享的价值观负责，同时又向他们授权，让他们能够决定做什么、何时做和怎样做。

学校组织体现出科层制和专业性并重的双重系统特点，既能保证组织运作有序，又能体现以教学为中心。但不少学校反映，“双减”之后，很难安排教师集中研修的时间，致使学校的专业特征受到挑战，这需要教育行政部门和教育研训机构高度关注。

我们要倡导按常理办学校，具体而言，应追求“三种主义”，即务实主义、专业主义和长期主义。办学要有认真务实的态度，一丝不苟。“说过不等于做过，做过不等于做好。”要把教育比作农业，精耕细作，脚踏实地。学校要重视常规管理和过程管理，力求精细化和标准化。

教育是人格与人格的对话，心灵与心灵的沟通，灵魂与灵魂的交融，是一种心心相印的活动，它要求校长走进教师的心灵，教师走进学生的心灵。

学校的核心技术体现在课堂教学中，教师是专业技术人员，教师的专业水平体现了学校的办学水平。因此，学校要树立“教师第一”的管理理念，加强教研组、备课组等专业组织建设，提升教师的专业能力。

校长也是专业人员，要以实践的标准和专业的规范，履行管理工作职责，祛除教学工作中的官僚主义。

校长要有“板凳要坐十年冷，办学要看三十年后”的气魄和胸襟，坚决抵制当下普遍存在的机会主义（抓热点、赶热闹）和实用主义（唯分数、唯升学）倾向。

基础教育不能急功近利，提升教育质量不能死盯分数、竭泽而渔，应系统思考、科学施策，尤其要聚焦“五要素”（办学方向、课程教学、教师发展、学生发展、学校管理）整体推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学生发展是一个长期过程，育人成效的评价具有明显的滞后性。因此，教育是生命成长的事业，“面向未来”是教育与生俱来的天然性格。

办学是件苦差事，坚守最难。教育工作者们只有聚焦教育的本质内涵，还原教育中本真的东西并转化、内化为约定俗成、深信不疑的价值观，才能形成一个清晰明白、始终如一和行之有效的办学之道，并以守正笃实、久久为功的姿态，去成就这项纯正而崇高的事业。

（作者系杭州师范大学继续教育学院院长、浙江省督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