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

近日，某出版社推出《男生女生学数学》系列教辅材料，引发了争议。据报道，该系列教辅分为“蓝色版”和“红色版”，主要是基于出版社合作的各在线教育平台及学者研究反馈，针对男生、女生的学习特点，做了差异化调整。显然，舆论的反应出乎出版社的意料，而此后出版社迅速决定终止出版，应该意识到了这种探索背后存在的基本教育价值问题。

事实上，我国社会舆论确实存在女生、男生更适合学习哪一学科的争议，如女生更适合语文、外语，男生更擅长数学等。但是，这并无科学依据。一些研究的结果也似是而非，如女性在高端数学研究中处于劣势，从女性数学家数量看，研究结果是成立的，但女性真的就不适合做数学研究吗？造成这种结果是性别差异，还是社会的偏见呢？事实上，这一研究结果本身就带有很强的暗示意味。一名女生数学成绩好，可父母、教师会劝她不要搞数学研究，而建议选择与数学相关的经济、金融、会计等专业，这是社会原因导致的女性职业发展差异，而非个体性别因素。

这也是《男生女生学数学》的问题所在。它强化了学科学习的性别差异，会误导学生产生刻板的性别认识，从而影响性别平等意识与学习态度。首先，男女生学习数学学科的差异，据称是通过大数据研究分析得出的，但这一研究靠谱吗？是主题先行，根据主观的认识去找论据，还是根据大数据采取科学研究方法分析得到的结果？其实，女生数学学得好的大有人在，而男生数学差的也不少。那么，女生版对数学好的女生来说合适吗？男生版对数学差的男生来说合适吗？

其次，这会对部分学生、家长产生误导，把学不好数学的原因，归于性别因素，如某位女生数学成绩差，可能找出的原因是“自己是女生”。这会影响女生学习数学的态度及自信心。

我国的学校教育，从基础教育到高等教育，都在致力于消除性别歧视。突出学科的性别差异，出版不同教辅读物，从另一个角度看，就属于性别歧视。当然，出版社认为出版《男生女生学数学》的目的在于引导学生进行“精准学习”，但显然，这样既做不到“精准”，又引发了误会。

真正的因材施教，依据的不是性别，而是学生个体兴趣和能力差异。我国学生学数学存在的问题，是由单一的分数评价体系导致的，所有学生都必须学一样难度的数学，而不同学生的个性和兴趣不同，对数学的难易判断也不同。要解决这一问题，应该推进评价体系改革，由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能力，以及学业发展规划、职业发展规划，选择学习不同难度的数学。不从评价体系改革着手，而在性别上进行精准教育，只会增加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