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 恒

玩鞋的有“鞋圈”、收集玩偶娃娃的有“娃圈”、动漫爱好者也有“二次元圈”……年轻人的世界里，五花八门的圈子越来越多。据国家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专家委员会委员廉思去年发布的一项研究成果，“圈层社交”是新生代人际交往的重要特征之一，“年轻人常常以兴趣、喜好聚集成一个个圈子，创造出属于自己的语言体系，并成为众多网络流行文化的发端”。

近年来，圈层文化在大学校园里也变得越发常见。据中国青年网近日的一项调查显示，有56%的受访大学生认为自己是某个小众“兴趣圈”中的一员。对于新生代大学生的特点，高校思政教育把准脉了吗？思政教育工作者如何突破代沟迷雾，继续做好新一代青年的知心人？日前就此进行了调查采访。

圈层文化给思政工作带来新挑战

在浙江财经大学数据科学学院辅导员蒋萌的印象中，“混圈”的学生这几年明显多起来了：“喜欢二次元的学生会在宿舍里张贴海报，‘LO娘’（把洛丽塔服饰当日常服饰来穿的姑娘）有时会穿着小裙子来上课，朋友圈里也有学生喜欢‘晒’抢到的限量版球鞋。”在浙江理工大学国际教育学院，由于设有服装相关专业，辅导员方媛经常能见到一些喜爱JK制服（日本女子高中生校服）、洛丽塔洋装（一种源于欧洲、在日本流行的宫廷风服饰）等小众风格服饰的学生。

为何大学生会热衷各式兴趣圈层？“这些兴趣爱好，迎合了年轻人渴望表达个性、追求与众不同的心理，更容易成为潮流，并形成趣缘社群。”浙江工商大学外国语学院党委副书记刘望秀认为。在浙江万里学院教师杨琼看来，网络媒介的迅速发展赋予了青年人构建独特文化空间的权利，通过“小众圈”，他们构建起自己的文化想象，并找到了认同感和归属感。“很多兴趣圈层的线下活动离不开分享与消费。现在学生的经济条件在变好，这为他们拓展兴趣提供了支持。而通过圈层结交到有共同语言的朋友，也能带来一定的满足感。”浙江师范大学音乐学院辅导员翁颖告诉记者。

圈层文化的流行给学生教育管理工作带来了不少新的挑战。刘望秀几年前就碰到过一名沉浸于二次元世界的学生。这名学生很少去上课，也不愿与身边同学交流。刘望秀查找了很多关于二次元的资料。在了解了学生的兴趣世界后，刘望秀开始引导学生发挥日语兴趣，尝试去做动漫日语方面的直播。学生的自信心建立后，刘望秀又和他约定，要把学业和兴趣爱好的时间分开。一年后，该生不仅成绩位居全班前列，辅修了日语，还成了直播平台的“网红”。

“二次元文化作为青年群体亚文化的一种，其携带的非主流价值观对高校思政教育带来了冲击。我们要引导学生不把网络亚文化作为逃避主流文化的庇护所。”刘望秀说。“如果学生长期接受单调同质的信息和文化，容易陷入‘信息茧房’的牢笼。”杨琼告诉记者。宁波大学昂热大学联合学院辅导员徐晓宇认为：“把兴趣圈层作为生活重心的话，对‘本圈’以外的人容忍度会降低。因此，要引导学生拓展视野，意识到在圈子之外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不少兴趣圈层都和消费投入紧密相关。“像男生爱收集的球鞋、女生的制服和玩偶娃娃不少都要价不菲。”翁颖介绍。近年来，大学生深陷“炒鞋”“炒娃娃”风波的案例也屡见于报章。刘望秀认为，如果察觉到学生有过度消费的倾向，教师可以心平气和地学生交流资金的来源，了解其是否为自身劳动所得，并引导他合理规划支出。“我们要帮助学生认识到，金钱投入并不是追求兴趣的唯一途径，相关知识和信息的获取更为重要。”蒋萌说。

在有效沟通基础上寻找教育突破口

面对圈层文化，高校学生思政工作首先要“破译”代沟难题。刘望秀认为，教师在与学生的接触交流中，要避免“鸡同鸭讲”。“教师先要自己去理解这些新事物，才能做好引导工作。由年轻人将知识传递给前辈的后喻文化正在兴起。对于教师来说，这也是一种相互学习的过程。如果引导得当，完全可以激发学生的内在动力，让他们变得自律和努力。”刘望秀的思考也得到了辅导员圈的认同，她帮助学生走出二次元沉迷的案例还获得了浙江省辅导员工作案例大赛一等奖。

学生多样的兴趣圈层有时也让教师们看到了积极的一面。蒋萌认为，学生在“圈子”内部联动或对外宣传中，也常常不经意间锻炼了组织统筹能力，甚至提升了媒介素养，掌握了视频拍摄、制图等技能。在浙理工国际教育学院，小众风格服饰的设计开发也成为被鼓励的创新创业方向，学院甚至还设有汉服产业的校外实践基地。2018级服装与服饰设计（中美合作）专业学生范雨洁就将JK制服作为在校创业的突破口。“从设计专业的角度，我觉得市面产品的色彩搭配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希望能帮助小众服饰‘出圈’，为更多人喜爱。”范雨洁表示。

学生群体的新特征也在启迪教师检视已有的育人策略。“作为教育者，我们也可以适当地把自己的兴趣标签展现出来，让学生们觉得，老师也是‘混圈’的同道中人。每一代人都会追求兴趣爱好，只不过方式不同。我们可以以身作则，告诉学生如何处理好爱好与生活、事业之间的关系。”蒋萌说。她还尝试过在讲授“一带一路”相关课程时，穿着唐代服饰，从服饰介绍入手，来帮助学生更好地了解历史传统。“‘圈层文化’既是趋势，也是现实。如果引导得当，将打造全面互联互通、开放和谐的圈层生态系统，使青年价值观教育生动鲜活起来，提升思想政治教育的亲和力。”杨琼告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