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学习正寻求学习方式变革 场馆非正式学习如何破解学校化倾向
□ 黄莉萍
“目前我们的场馆学习,展览式多,互动式少,帮助学生在犯错中学会自主学习的项目式学习活动更是几乎罕见。”在日前举办的基于馆校融合的STEAM教育非正式学习专题研讨会上,绍兴市柯桥实验中学副校长沈志勇这样对着当前的场馆学习方式“开炮”。
“我们的合作伙伴太少!目前馆校合作的重点对象是中小学校,与具有‘产学研’能力的高校合作不够。”在学校任科学教师20年后入职嘉兴科技馆展览教育科的沈利彬,对馆校合作困境有着清醒的认识,“合作机制有待完善、合作模式过于单一等都制约了场馆非正式学习的更好发展”。
正式学习中科技教育的短板
“国外权威机构的调查显示,人一生的学习中,发生在中小学校课堂上的正式学习时长只占20%,更多的是非正式学习。”温州市教育教学研究院STEAM教育联络员金琼洁还发现,即便在美国,2018年调查的小学各学科每日正式学习时长统计数据显示,科学学科的学习时长只占总量的20%。
而2018年省教育厅教研室发布的《浙江省中小学科技教育现状调研报告》显示,88.62%的小学生和85.66%的初中生表示喜欢科学课程,初中生“最喜欢的5个学科”中科学课程排名第1位。但从学生从事科技相关工作的意愿来看,学生的意愿系数从四年级的95%,下降至八年级的44%,“意愿很强烈”的比例下降特别明显。“因为科学学科的应试化倾向,更因为当前的科技教育质量无法支撑学生科学探究的意愿和行动,造成学生越到高年级越畏惧科学学科(高中为物理、化学、生物)。”因而,在省教研室的倡导下,让学生“像工程师和科学家般在实践中学习、表达、操作、反思”的STEM教育,成了近年来推进科技创新教育的燃点,更成为学校课堂教学方式变革的切入点。
今年8月,我省发布的初中科学学科教育质量监测报告显示,学校学习科学内容时,“常常或总是”从做的实验中得出结论的比例为76.3%,而学生自己“常常或总是”在实验室进行实验操作的比例仅为29.6%。学生“常常或总是”可自己设计实验、对探究问题进行猜想、对实验方案进行交流评价、对科学问题进行辩论的比例均低于50%。记者发现,这已经比两年前《浙江省中小学科技教育现状调研报告》中的“初中科学课上教师的教学方式依然以教师讲授为主,科学课上做实验的次数普遍较少”等状况进步了一大截。
“科技馆等的场馆非正式学习能对学校科学教育的不足做有效补充。”省教育厅教研室副主任张丰这样认为。实际上,两年前成立的省STEM教育协同创新中心,正逐步将高校学者、研究机构专家、中小学教师、科技馆辅导员、各行业人员等纳入到中心兼职研究员的队伍中。
越来越重要的场馆非正式学习
自6年前开馆之日起,绍兴科技馆就建立了青少年科技教育中心。如今,该中心已逐步形成有着19间不同类别的科学教室,21名教师开发出200多项科学实践活动的馆校融合教育模式。由市财政买单,绍兴的每一位学生每学年都能到科技馆开展一次场馆探究性学习。馆长张寅刚介绍,科技馆还不间断组织优秀学生参加科技实践游、科学快乐游、科普研学营等活动,“如研学营活动,我们利用寒暑假时间组织学生到全国各地高校、研究所等的实验室开展活动,培养学生敢于质疑、勇于探索的精神”。
“AI科技小创客”活动、中小学校科技创新(STEAM)项目……近年来,温州科技馆(青少年科技中心)积极引导学校组织学生参与基于项目的科技创新实践,让学生们在探究中收获成长。对于入围的项目,温州科技馆给予每校每年10多万元的研究经费。“场馆的热情,让正处于学习方式变革的学校积极性高涨。”金琼洁介绍,如温州市百里路小学开发了10多门“基于馆校融合”的STEAM课程,瑞安市安阳实验小学更是在校园内建起了结合项目课程的微型科技馆。
“皇帝的帐扇为什么这么大?”这是杭州市人民政府机关幼儿园小朋友在中国扇博物馆参加项目式学习时发出的疑问。孩子们的学习探究就从这样的一个个问题开始。3年前,该园教师对杭州市19所博物馆的教育资源进行筛选后,选择了适合幼儿项目式学习的中国丝绸博物馆、中国伞博物馆和中国扇博物馆。“每学期4次,在完成一个项目的两个月时间里,孩子们隔周进入场馆,这样就形成场馆内外学习的有机融合。”园长冯伟群介绍,教师、家长都因此参加了“如何带探究小组”的相关培训,“孩子、家长都很喜欢这样的课程,跟游戏一样,孩子们能在愉快的玩耍中学习”。
场馆学习如何引领学习方式变革
“我们的科技馆、博物馆开发的课程,越来越像学校的课程!”研讨会上,不少来自教育界的专家、校长这样表示。他们认为,同样把学生“禁锢”在教室里的场馆学习,失去了非正式学习应更多“跨越学科、真正联结现实生活并进行创造”的价值。
2019年9月,沈志勇作为浙江省中小学教师STEM教育海外高级培训团中的一员,赴美国印第安纳州考察学习当地的STEM教育。空余时间,他和几名团友自费考察了当地位列美国十大儿童博物馆之一的波利斯儿童博物馆。
“光地球宝藏单元,博物馆就开发了长达80页的项目化学习内容。”在波利斯儿童博物馆,沈志勇惊讶地发现,一群当地孩子如考古学家一样装备整齐地正在“考古现场”挖掘着“兵马俑”。“这些项目化学习内容,由科技馆工作人员、教师、家长、专家和各行各业的社会志愿者共同开发。”而最令沈志勇感叹的是,博物馆中有着大学教师入驻的各种标准实验室,孩子们在博物馆里不仅能参与相关实验,还能与科学家讨论与项目相关的内容,“这就是真实的学习解决真实的问题!”
科技馆中的辅导员和学校科学教师的定位应该是不一样的。研讨会上,专家们对现实中科技馆的辅导员主要从教师队伍中招聘,并和学校教师一起参加一样的培训表示不认可。
实际上,中国科协的抽样调查显示,场馆人才队伍总量不足,结构不尽合理,专业化水平亟待提升。而对于学校希望的“项目设计注重科学、工程技术、艺术和人文等的融合”等要求,场馆人才队伍的现实是“近一半是文科专业背景”。
“借鉴欧美国家馆校合作的三个发展阶段,从展品借用、提供教育项目到与课程标准衔接的深度融合,目前我国的馆校合作刚刚进入第三阶段。”2020年6月,嘉兴市和宁波市入选“科创中国”全国首批22个试点城市名单。负责馆校融合教育的沈利彬感觉自己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场馆必须提供学校稀缺的资源,区别于课堂教学的学习方式,真正提高学生的科学素养,才能吸引学校和学生进入场馆开展非正式学习。”沈利彬介绍,嘉兴市正在建立由中小学校、高校、行业实验室、龙头企业、研学基地、科技馆等共同参与打造的全国首个市级STEM教育生态系统,“教师创新能力提升工程是其中的工作重点”。
在当前共同面对的让学生更好发展的学习方式变革中,场馆非正式学习和学校正式学习开展时都应该注意什么?“当我们在做项目化学习的时候,‘真实的情境、任务里包裹的学习内容是什么’值得好好讨论,是具体的知识,还是学科蕴含的独特世界观?”浙江省教育科学研究院基础教育研究所所长林莉认为,在项目化学习中,教育工作者应更多思考该给学生提供什么样的资源和工具,让学生能像科学家或专业工作者一样进行探究。“场馆非正式学习应接入更多外部的资源,提供学校提供不了的资源和一线资料,并鼓励学生从错误中学得知识、经验甚至教训,从而获得更多的新的经验。这也是更值得所有开展项目化学习的教育人所倡导的。”林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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