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莉萍

“如果，平凡了20年，沉默了20年，以为一眼可以望到头的人生，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将飘散的价值和信仰聚拢，是幸运还是幸福？”

答案为两者都是。

做出这样的问和答的，是衢州市柯城区万田乡中心学校的一群乡村教师。

她“专业偷窥”3年多

“默默耕耘者才是中国乡村教育的脊梁。让每位乡村教师，特别是平凡的教师也能享受到成功的喜悦，他们才不会孤独、落寞。”

而要让孤独者也能如此耀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默默耕耘的乡村教师们，往往更朴实、低调。”2015年9月，新任校长余鹂很快就买了两部内存和电量都超大的手机。30余位教师，200多名学生，她开始捕捉校园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清晨操场上一起散步的学生随口创作的诗句，午间大树下给受伤小鸟喂地瓜的“顽童”，放学时准备把学校分发的点心给爷爷治病的小“医生”……都成了她记录的对象。

她更多记录的是教师，记录教师和他们的学生们。能将几根废弃树枝变成艺术品的蒋煜庭老师；搭班数学教师怀孕待产，有空就给学生补习数学的张赛红老师；给六年级每一位毕业生画肖像的超超老师……

“只要心头一动，便及时地掏出手机进行拍照留存和简单的文字记录，有空时再进行整理，推送。”除了整理成简单的图文形式在学校教师群和自己微信朋友圈中发布外，余鹂更坚持将这些火花般的触动变成一篇篇教育日志。这些承载着乡村教育未来与实践的思考，如今变成了10多本厚厚的大笔记本。

“发现教师们的美好，有‘逛’校园时自己看到的，但更多的是通过微信、QQ等网络工具‘偷窥’到的。”上任伊始，余鹂就主动加了全校教师的微信。“然后，每位教师往昔发布的微信朋友圈，我都去看了个遍，看到好的就截图保存下来。”每天关注教师们的微信朋友圈，发现美好的“小火花”就发布到教师群和自己的微信朋友圈，余鹂温暖而诗意的文字渐渐打动了这群乡村教师，也打动了更多原本不了解乡村教师的人们。

直到有一天，她这样宣布：“我们比任何时候更接近梦想。我们在一起，一束光簇拥另一束光，簇拥在一起，照亮明天，照亮未来。一起面朝孩子吧，春暖花开！”

于是，这群乡村教师说：我们要——

把生命浪费在美好的事物上

“农村的孩子，来自单亲家庭和留守家庭的多。”万田的教师们，提起这个考试时题目故意空着不做考68.5分只希望父母能因此和好如初的孩子，那个母亲离家后一个人躲在大衣橱里三天三夜的孩子，都会一齐深深地叹息。

这些教师的班里，都有着不少这样处境的孩子。“我班里25名学生，13名是爸爸带着的。”班主任范欣说。

“妈妈不要我了，老师我不想变好了。”

这样揪心的话语，教师们一直刻在自己的心头。于是，男教师蒋赟斌会用自己做的小甜品给学生们当积分兑换的礼物；答应了每天陪学生跑圈的女教师范欣，有次穿错鞋，也一定脱掉高跟鞋光脚跑满5圈，虽然之后脚底起了两个大大的泡……

他们会抽时间单独给有需要的孩子进行辅导；会上门给有进步的孩子送“特制”的奖状；会领着缺乏运动的“小胖”一起来个饭后站立或校园漫步；会推荐书目，讲故事给孩子们听；会和孩子们像兄弟姐妹般地“瞎”聊天；会带着孩子们在大树下、草坪旁、菜园里，在校园的角角落落发现美；会带着孩子们一起建设、装点自己的校园……

“大大的教育，我们小小的教师，能做的就是那么一点点，可是这一点点又很美好。我们有那么多小小的朋友，于是我们从未老去，成了童话写手，成了诗人。”在教师胡晓丹眼中，她面对的是一群更需要安全感和被读懂的孩子，“我们得小心翼翼地对他们，拓宽自己的视野，更用心观察和体会，这便是我们的修行”。

“希望这一程，能更温暖敞亮些。”万田教师们的温暖敞亮，渐渐有了回响。

原本在雨中疾走的教师会忽然发现，头顶一片“晴空”，一回头，一只小手撑着一把小伞贴在身后一路小跑。

学期初的积分兑换活动后，生日过了一个月的教师忽然得到了补送的生日礼物——6个孩子一起用剩下的积分共同兑换的一个发卡。

一年级的孩子也抢着轮流给老师、同学们打饭、分饭——“等一下，老师来了我们再一起吃!”“老师喜欢吃葱，多给点！”

……

“这样的教育直抵我的内心深处。”沈睿家长叹道。

“我们要培养乡村建设者，而不是逃离者。”余鹂说。这样的教育，需要让教师们去做他们由衷认同并喜欢的事情，需要学生们在爱的海洋里学会一点点打造自己的小世界，搭建自己未来的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