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市瓯海区实验小学 章秀平

我将一首柳永的《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誊写在黑板上，一转身，发现教室后面坐着好几位教师。

原来今天是校内公开课，前段时间我出差，不知道公开课暂时延后，也没时间试教。

我的U盘不见了，课件搬运成了困难。干脆，回到一支粉笔一块黑板的时代，素面朝天，裸课示人。

这学期的阅读课，我为学生们开设了一个宋词赏析专题。认识一位词人，赏读一首词，学期近半，已学习了10多首宋词。

“大家觉得这首词应该怎么学呢？”

学生沉默。

被动学习长期占据语文课堂，学生习惯于“老师你告诉我”。尽管经历了前段时间的学习，学生在宋词学习上有了一定的积累，但拥有的经验仍然极其有限。

终于有人举手：“要知道这首词讲的是什么。”

哈，这是现代文阅读经验来“串门”了。“你是想说要读懂词的意思，对吧？”

男孩忙点头。我将“意思”两字写在黑板上。

“还要读懂词人想要表达的思想感情。”有上一位的发言提示，沉睡着的经验被激活。

“词中写了哪些景，用景物表达什么感情。”

几个关键词落在黑板上。

学生们顺着自己整理好的路径，开始读词，边读边试着理解。

“这首词的意思，你们读懂了吗？”

学生们看着我，含蓄地微笑。

“还有不懂的地方吗？”我忙转换一个交流角度。

没有试教经验，与其自以为是地预设问题，不如将提问权利全都还给学生。

陆续有人举手。

“‘黯黯’是什么意思？”

“‘无言谁会凭栏意’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衣带渐宽’？”

……

我在相关语句下打上问号，数数共有6个。其中的有些问题我看不上，却是学生的真问题。

“一定有人能够解答。”我把问题抛回给他们。

一个班级40多个学生，发展差异就是学习资源。

果然，有人举手：“我觉得‘黯’一定是指天黑，我从这个字形来推测。”

“腰带松了，说明人变瘦了。”

……

一边解决问题，一边合作诵读。懂了意思，读出了韵味，词中要表达的东西也差不多了然于心。

“你们的问题解决了，我也想提一个问题：词人为何而哀愁？词中藏有答案。仅仅是为‘伊’吗？”

没有精美课件，没有预设环节，师生就这样围着一块黑板，心无旁骛地研讨一首词。朴素极了，也充实极了。

那些精心打磨的公开课，大到环节安排，细至过渡语使用，甚至某个手势举起的高度，就像女人上妆后的精致容颜。女人的妆容是向外的，素颜才对自己。

素颜不一定好看，但更自然。裸课就像素颜，是最坦诚相见的。正因我没有任何的反复试教，没有任何的预设期待，我好奇地捕捉学生在学习中的每一步，教学始终紧随着学情不断调整与生成，师生经历了一段充满意外与惊喜的旅程。

过于有备的课堂，容易在不自觉中遮蔽初见的真相，与其说是学生个人在学习，不如说是与一所学校的名誉相关。

学生对答如流，师生彼此敷衍，把游戏进行到底，其实大家都感到意兴阑珊。

毕竟，让学生从“不懂”走向“懂”才是“教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