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雄

游戏其实并不难，一是因为幼儿天生就会游戏，天性就喜欢游戏。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游戏就是上天赐予孩子的礼物，这个礼物只有孩子看得懂、会欣赏，而恰恰成人不太看得明白。二是因为幼儿游戏无须特别的材料，一张纸、一根绳子、几块砖，甚或没有任何材料，幼儿都可以做游戏。相反，有时给予幼儿一大堆玩具，他们反而不会游戏了。三是因为幼儿游戏无须成人刻意设计，无须成人手把手地去教。游戏是幼儿自发的、自主的、没有任何功利目的的，幼儿在游戏时专注的目光、喜悦的神情，无人不为之感动。

虽然游戏并不难，但在幼儿园教育中，游戏似乎变难了。幼儿园是培养人的教育机构，培养人就势必涉及培养目标、培养途径以及方法。根据学前教育学，幼儿教育机构同时强调游戏和教学，游戏（“玩”）主要能顺应幼儿自然发展，而教学（“教”）主要能将幼儿的发展纳入社会、文化所要求的轨道。换言之，从教育的视角看，只是去顺应幼儿的自然发展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任凭幼儿自然发展，幼儿的发展水平会停留在较低的层次，只有把握在最近发展区的教学，才能促进幼儿在更高水平上得到发展。在理论上，可以将“玩”与“教”两者分开，但在实践中却难以将两者分割清楚，往往是“玩中有教，教中有玩”。

如果说要做到“教中有玩”已属不易，那么要做到“玩中有教”则更难。因为前者是以教师为主的活动，教师尚能把握教学目标和教学内容；而后者是以幼儿为主的活动，这类活动中包含有太多的教师无法把握的因素，如幼儿的兴趣和需要、幼儿已有的生活经验等。“玩中有教”指的是在幼儿游戏中给予指导，这就涉及“为什么指导”“指导什么”以及“如何指导”等问题。当下，人们对于幼儿游戏指导处于这样一种认识：“在该教的时候就要教，不教就是丧失机会；在不该教的时候就不要教，教就是干扰幼儿。”正因此，“智慧型的教师”成为许多幼儿园教师的专业追求目标，他们期待用自己的教育智慧去精准把握“该出手时才出手”。

那么，如何通过观察去了解和认识幼儿，并依据幼儿的发展水平去追随幼儿的兴趣和需要，为幼儿提供适合的教育呢？解读幼儿游戏，必须基于对幼儿游戏的观察，这已经成为共识。教师在观察幼儿游戏时，往往先持有立场，有了立场，才会有视角，才会有从这个视角看到的幼儿游戏的表象，进而赋予不同的意义。由于每个观察幼儿游戏的教师经验背景不同，所持的立场不一，他们对幼儿游戏的解读自然不会一样，所做的记录或是游戏故事都不尽相同。对于幼儿游戏不同的解读，就会演绎出不同的指导内容、策略及方法。

可见，解读幼儿游戏并给予指导，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需要高水平的幼儿园教师才得以实施。对于大多数幼儿园教师来说，不如先放手让幼儿尽情地做自己的游戏，在自己获得诸多的教育经验后再着手去指导幼儿的游戏，这样的做法更务实。

（本文作者系华东师范大学学前教育系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