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至少不应成为让人讨厌学习的存在

首页 > 教育新闻 > 教育新闻阅读/2017-03-24 / 加入收藏 / 阅读 [打印]

学校至少不应成为让人讨厌学习的存在

□蒋 莹

有谁是真心喜欢学校的?

我的同学和朋友,家里的孩子们,好像没几个对学校怀有美好感觉的。

特别是小学和中学,曾给不少人留下了心理阴影:太顽皮被教师责罚,因为是学困生被歧视,受到同学欺负和孤立,假期被家长关在家里逼着学习。

要花一些时间,才能在将来的工作中和人际交往中慢慢恢复自信。也有人把自卑存放在内心的一个角落,虽然结了疤,但是遇到挫折时,又会隐隐发作,来提醒一下黑暗曾经的存在。

现在教师的素质高多了,不体罚,不会明确表示出歧视的倾向,也不会公布最末一名来提醒你的失败。但是我家里的小男生、小女生还是明确表示不喜欢上学:

做作业、做卷子做到头昏,会做的题还要不断做,做错的题就更糟了,要重复演练,某些无聊的课文包括注释要求一个字不差地背出来,课间不让奔跑打闹……

如果让我现在倒退到10岁,我想我一定会拒绝上学。

当然,孩子们也承认学校里还是有些值得期待的东西的,比如说,能见到朋友,能在操场上踢足球、做游戏……都是些和学习“无关”的东西。

对于我而言,学校倒是没这么讨厌。

因为我善于学习,不对,准确地说是善于应付考试,除了小学太贪玩没有进入状态,从初中开始一直都是老师的宠儿。

虽然我个性自由散漫,并不适合学校刻板的教育,但是因为所有的课程包括体育、美术都成绩优秀,竟然争取到了不小的自由活动空间:早恋、上学迟到、上课看武打书,逃课去西湖边玩……老师也都睁只眼闭只眼,还叫我当班干部。

即便这样,学校留给我的美好印象并不甚多,主要是:可以在图书馆看课外书,去美术教室画画,和生物小组去山上认植物,和好朋友一起聊天一起骑车乱逛,也尽是些和本业学习没有太多关系的东西。另外就是功课不多,升学压力也不大,留给我很多闲暇。

虽然我也碰到了几位好老师,学习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但几乎所有的课程都味同嚼蜡,足以把这些收获都抵消。

每个人的人生中也充满了味同嚼蜡、不得不应付的东西,比如工作中的一些事项,比如人际关系,比如家务琐事。感觉学校的存在,就是在训练小朋友提前去适应枯燥的人生,适应自己讨厌的人和事的。在成人之前就打磨掉他们的棱角,消耗他们的能量和锐气,再也不可能去反抗和创新。

但是,学习不是味同嚼蜡的东西!直到工作后,我才开始喜欢上了学习。自己找书来看,那些历史、地理、政治、经济、数学、文学原来这么有趣,真是和学校里学的不一样。或者说即使是同样的东西,因为是自主学习,就感觉不一样了。

我还是要感谢我的学校,虽然教的东西枯燥,但至少没有把我逼成厌学,给我留下了未来的可能性。

但我也看到,像我这样适应考试制度的人毕竟有限,更多的人是从讨厌学校开始讨厌学习:语文课使他们到现在都讨厌阅读,数学课使他们一看到数据就厌烦,英语课使他们一直都不能自如地开口和老外讲英文。

所以,在子女教育方面,我从不要求他们考多少分,给他们施加课程压力:

学习不是一件难事。一个拥有正常智商的人,如果自己想学,一定能学好。如果自己不想学,再怎么逼迫也不会有效果,反而会扼杀积极性。

哪怕读得像我这样,成为一个能“碾压”大多数的学霸,又能怎么样,不也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吗?

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至少在阅读和学习中找到了乐趣,使我能一直保持快乐和充实的状态。这是一个可以持续终身的乐趣,比仅仅在上学期间成绩好重要得多。学校里已经逼得很紧了,我再加压力,小朋友就要开始讨厌学习了。学习是一辈子的事,又不是在学校里的十几年,何必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现在我只是培养孩子们专注的习惯,不管是学的时候还是玩的时候,鼓励他们多进行户外活动,看各种杂书和电影。比起拥有好成绩和别人眼中的成功,我更希望他们拥有健康的身心、广阔的视野和心胸,学会用不同的视角观察世界,体验和理解他人的情感和人生,从而提升自己思维的深度和广度。

在央视节目《朗读者》第一期里,节目组请到了童话大王郑渊洁和他的父亲。郑渊洁,是一个从小学四年级就脱离了教育体制的人,别说放在那个年代,就是放在今天,也是惊世骇俗的。

他的很多童话都流露出了反学校体制这种思想,这和他的经历是分不开的。在节目里,他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老师出了一道作文题《早起的鸟有虫子吃》,他变更了题目,写成《早起的虫子被鸟吃》。老师羞辱他,让他对着全班同学说一百遍“郑渊洁没出息”。他就一边说“郑渊洁没出息”,一边引爆了藏在身上的拉炮。

于是,他被学校开除。回到家本来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不料父亲听完原委不但没有责骂,反而说不去上学也好,“我在家教你”。

结果你是知道的,郑渊洁成为中国最有钱的作家之一了,2009年版税收入就达到2000万元。但是这不代表不上学、回家自学就一定会有好结果,因为只有成功者我们才能看得到,更多的是不能进入我们视野的或平庸或失败的故事,这叫作幸存者偏差。但是,郑渊洁绝对是掀起反抗学校体制大旗的先行者。

还有一个成功的作家,也不喜欢学校教育,虽然学习也不是他的弱项。

村上春树在高中念到一半时,开始阅读英文原版小说,就是因为喜欢阅读,想看些原汁原味的原版。但是奇怪的是,他能把一本英文小说从头到尾大致读下来,英文考试成绩却没有任何提高。

他的同学里,比他英语成绩好的大有人在,却没什么人能把一本英文书从头读到尾,这是为什么呢?

他苦思冥想,终于找到了答案:日本的高中英语课程,并不以教学生掌握灵活实用的英语为目的。

那又是以什么为目的呢?在大学的入学考试中英语拿个高分,差不多就是唯一的目的。在这个目标的指引下,多背几个复杂单词,选择正确的冠词和介词,记住过去完成时的虚拟语气句型,显然更为重要。而能够看英文书,可以跟外国人进行日常会话,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琐事。

关于日本学校教育的弊病,村上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之“关于学校”一文中,有不少精彩的描述。对于已经结束超级经济周期,把GDP增幅设定在理性的6.5%的中国而言,看看泡沫破裂后的日本教育问题,是有一定借鉴性的。

我寄望于学校的,只是为每一种个性提供生存的场所,“不要把拥有想象力的学生的想象力扼杀掉”就足够了。我也觉得学校不用设什么宏大的目标,比如素质教育、开发潜能,甚至于快乐教育,只要设一个止损下限就可以:学校至少不应成为让人讨厌学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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